空寂無人的格萊瑟姆酒館依舊裝潢齊整,帶著它那獨有的世界性特色,擦拭過的杯盞銀碟鋥亮,黑白互動的格子磚隱隱瀰漫出一種淡淡奇異果香,西蒙如今的嗅覺很靈敏,很輕鬆地從中分辨出了君子蘭、藤花、萬年青這類好養活的花草香味,但有一種,總覺得似曾相識,但卻湧不進喉頭。直到密室開啟前,西蒙都在思索著這個。
紫、黑、白,三種純粹的顏色鋪就出了這間暗室,左紫右白中黑,密室懸陳著四副掛錦,皆是人物肖像畫,無從看清,無從辨認。西蒙踏進的第一步,踏過街面汙水的軍靴瞬間觸感柔軟,待到西蒙反應過來時,純色的羊毛毯平白多出了一片洗之不去的汙跡。“走,繼續走。”莫爾芬輕輕推著他說道。
道路盡頭是一座祭壇,如同牧師佈道臺,可輝煌雕飾,如聖彼得大教堂內的教宗,但,只是一名紅衣主教。“史官。”莫爾芬搶過一步,倏地就到了祭壇旁,一陣漣漪曼波拂過,一切的一切,陷入了蔚藍,極致的蔚藍,在西蒙的腦海下意識浮過AATS時,他完全不曾知曉他已然失去了行動力與判斷力。
猶如待宰的羔羊。
“史官。”阿多菲娜立在被她稱作“史官”的紫袍女人面前,她本就嬌小,紫袍史官身材頎長,加之一級臺階,顯然,一方仰望一方俯視。
“易形者。”臉龐隱沒於面紗下的女子輕啟柔唇道,饒是隻溢位的些許韶華,也足夠令人心醉神迷,她的眼眸,紫,拜占庭紫,東羅馬紫,雙頭鷹的紫。“查清楚你的伴侶的血統了麼?”
“沒,您都未曾溯源出西蒙·海耶斯的血統,量我一己之力,怎能到此地步。”阿多菲娜始終未踏上臺階,甘願仰望著紫袍女子,指甲斜斜地劃過她的下唇,沉吟片刻道:“我所掌握到資訊也無非基於這幾種猜測,他的姓氏名字在戰前的聯盟土地並不多麼常見,據海耶斯所述,他沒有兄弟姐妹,他的家族應該是一脈單傳,直到他的祖父輩才在舊賓夕法尼亞州的孤松鎮定居,我甚至沒能在鋼鐵大學圖書館的戰前地圖冊上找到這個人口不滿萬的小鎮,據說那個小鎮不過幾百戶人家罷了。”
“但是我得到了一些有意思的猜測。”阿多菲娜自軍服內兜裡取出了一個牛皮封的巴掌大小本,驚鴻一瞥翻頁時,滿是密密麻麻的黑影,她徑直翻到了靠後的幾頁,字跡很潦草,顯然是倉促之間記下。阿多菲娜將字跡一面呈給紫袍史官,指著其中一處說道。
“西蒙·海耶斯,H-a-y-e-s,如果去掉s,那麼就是H-a-y-e,海耶,西蒙·海耶?史官,您說呢。”
紫袍女子憑空灑下絲絲縷縷的粉末進祭壇中,紫瞳閃爍著幾絲興趣,說道:“我知道,迄今為止最高狙殺記錄的保持著,1940年冬季戰爭時的芬蘭共和國的戰爭英雄,人類歷史最強悍的狙擊手,狙殺705人,白死神,西蒙·海耶,易形者,你猜測此人與西蒙·海耶有血緣關
系?”
阿多菲娜撫著唇,搖搖頭,紅色麻花辮微微晃動著。“無法考證,他在醉酒後提及了他的家族來自於帝俄時期的芬蘭,或許是能與西蒙·海耶搭上關係,時代過去太久,資料損毀太多,除非能到傳言中的海軍避難所基地求證。”
“按照計劃,千面者已經將含有吞噬因子的藥劑注入到了海耶斯體內,若是他不攜帶紫血,早就化為灰燼了。”
紫袍女子打斷了阿多菲娜,不知往裡撒下了什麼,祭壇突兀地燃起了一團火,依然是紫色,很小,但隨著紫袍女子的拋灑,越發厚重。“這都是其次,紫血攜有者既然發掘了出來,那就說明至高王陛下尋求的‘月華’工程的確存在,謹記你的使命,登上神壇,燃起神火,莫爾芬,你明白你肩上的擔子。”
莫爾芬屈膝頷首,行禮道:“您睿智話語為我指明過很多次方向,感謝您親自主持海耶斯的晉升儀式,感謝您,萊彌亞大人。”
獨立於海德拉九首之外的血統史官萊彌亞,顧名思義,此人掌握著海德拉的血統溯源史,在一切以血為始,以血為終的海德拉基因之塔中,毋庸置疑的崇高地位。萊彌亞揮手道:“無妨,靜待儀式。”
阿多菲娜剛欲返身離去,像是下定了決心了一般,猶豫道:“史官,我能否知道,塵埃落定後,他,會死麼?”
萊彌亞倏地逼視著阿多菲娜,擲字如霆:“易形者,你是真的是這個純血人動情了麼?”
“不……”阿多菲娜絞著小辮子,辯解道:“此人很有價值,他是戰前盟軍的戰爭英雄,柯尼斯堡白死神,僅在他的成名之役中,他的狙殺人數就達到了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