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部分(2 / 4)

小說:春深日暖 作者:

寧姐兒半晌不曾說話,聽見哥哥罵了這幾句,咬著唇兒抬頭,伸手把解鬥蓬時候散到耳邊的頭髮別到腦後去:“他來,做甚?”

安哥兒覷著妹妹臉色,到底沒忍住冷笑一聲:“還能來做甚,說些風話,叫我趕了出去,若他摸到門上來,你叫門房趕了他出去。”

寧姐兒聽了這話頓住半晌才啞了聲兒開口:“不趕他,難道還請進來吃茶不成?”不論往日有多少情份,走到如今這一步了,再不能回頭,心裡一時盈滿了苦澀,他作甚還要尋了來。

情竇初開年紀便識得鄭寅,兩家這樣好,她心裡也曾估過他的衣袍長短,也曾算過鄭太太腳模子多大,蜜蜜的想了,悄悄的打樣子,鳳穿牡丹,雙魚戲蓮,榴生百子,一樣樣都在心裡描過,只等著定下婚事來好著手去做,似藏了罐蜜,想起來便甜了滿心。

鄭寅待她又是另一番柔情,走百病時候給她的荷包,看鵲橋時提的花燈,一街是水色光影,那個人立在橋墩邊上等她,看見她走過來,伸手扶她一把踏上橋階,笑的滿河花燈失色。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悄悄給她一把紅豆,問她入骨相思知不知的人,她遭了難,零落到泥地裡,他半個字也不曾送來,好似往日那些情淺情深不過大夢一場。

這情緣已是生生掐斷了的,這時候上門,他有婦她有夫,還有說些甚?陳家因著有孝不點紅燈,除開俞氏院裡用著彩燈,一院兒都貼了白字,此時叫夜風吹得晃晃蕩蕩,如意眼見著姐兒出來便不曾戴帽,才要給她繫上,就見她一路默了聲兒往回走。

同吉祥兒兩個對視一眼,心裡道一聲怪哉,急步趕上去,提了燈籠給她照路:“姐兒慢著些,風大呢。”

寧姐兒應一聲,停下步子,由著丫頭給她披上鬥蓬,眼睛望進茫茫夜色,只看見園子裡朦朦的白光,如今都滿了兩年孝了,日子過得這樣快,快的都想不起,爹爹才走的那些日子,她們是怎麼熬下來的,這一日日平靜,倒似過去那些苦都沒吃過似的。

頭上草篾子當頂,拿兩塊竹板圍的濟民署屋子,天一寒下來直往裡頭鑽風,孃兒倆凍的縮在一張薄被裡,通身上下除了薄裙衫再沒有能替換的衣裳,若不是王家肯伸手,她們根本就活不到官府發還貨物的那一日。

父親客死異鄉,連屍首都尋不著,母親身子看著好了,腦子卻落下病來,大夫只說她頑疾固症,可她知道,這是心病,再好不了了。

原已經想著不嫁,她這樣也實難嫁出去,鰥寡兩種,便是求上門來,她也斷然不肯,不意竟有人肯風雨日來吃一碗熱餛飩。

她心裡明白待他不同,卻說不出怎麼個不同來,只知道那跟待鄭寅絕不相同,豆蔻年華只把全付心神都撲在他身上,恨不能甜心蜜意的日日想他百八十回。

可待吳策訥再沒有如斯情懷,便似他來的日子,恁般風雨,一燈如豆,昏壓壓的天,溼浸浸的地,一回回的走進壓低著的食肆鋪面,也一回回走進她心裡。

既定下的事,她再不回頭,也絕不反覆,可心裡又怎麼甘心,咬了唇兒一路回去,俞氏卻又折騰著起來了,大晚上開了櫃子撿緞子,寧姐兒立到她身邊了,她也半點不覺,侍候的丫頭壓低了聲兒:“太太說,要給姐兒挑挑嫁妝呢。”

這說的還是俞氏腦裡那個五歲大的寧姐兒,她在兒女小時候不曾帶在身邊照顧過,這會兒卻心心念念起來,一時說要給安哥兒作納鞋底,一會兒說要給寧姐兒做兜兜,近前的不記著,越是遠的越是清楚,連寧姐兒淘氣磕掉了半個門牙都說的仔細,說要攪了芽糖騙她那牙還能粘上去,再不然哭不夠的。

寧姐兒剎時把那點不甘全都嚥進肚裡去,往上去握了母親的手,低聲細語的把她勸回床上,蓋了被子,拍哄她睡覺,俞氏雖不識得女兒了,卻很聽她話,如意吉祥勸她不住,寧姐兒一來,她立時就聽話了,也不撿緞子了,由她扶著往床上躺著。

“明兒,明兒我同你一處撿,咱們挑個樣子,給寧姐兒做件百子石榴刻絲蟒袍。”寧姐兒是隨口一句,俞氏卻高興起來:“很是很是,往後我女兒要當官太太夫人的。”

寧姐兒又吩咐丫頭半夜起來喂她一回水,回到屋裡頭拉開妝鏡下那層抽屜,裡頭靜靜躺了只金飛燕,一對兒,赤金打的燕子振翅欲飛。

這是吳家定下親後送來的,別個俱是尋常事物,花開富貴百年和合,只這一對燕兒入了她的眼,她不戴金子,卻放在妝匣中,時不時拿出來摩挲一回,不是梁間燕,而是振翅燕,翻過來還刻了字,只四個,半通不通“翻風帶雨”。

燙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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