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並沒有花送來。 他已經好幾年沒有見到過神威了,神樂代替了兔子哥哥,每日趴在視窗與他說話。 兔子妹妹長得越來越像兔子哥哥,那雙湛藍的眼睛萬軌每每從視窗探下去望,都好像撞進了一片天。 清澈且毫無保留。 萬軌便也跟著笑。 今日卻又有所不同。 萬軌雙手交合,搭在腹部,靜靜的注視著自視窗處飄進來的雨花。 昨日隔壁體弱的兔子媽媽離開了,兔子妹妹的哭聲穿進萬軌的房間裡,讓他落在稿紙上的筆一頓,墨跡混雜了原本的字,讓這一頁稿紙全部廢掉了。 而今日…… 萬軌垂下眼睛,雨花飄進房間,落在了他的臉頰,涼絲絲的,讓他的心也跟著被清涼浸潤。 這種感覺,在幾年前有過,那一天,是神威離開的日子。 身後的門被輕輕推開,萬軌卻好似放鬆了般,鬆了口氣,眼底的微光晃動,只映出窗外陰沉的雲。 “萬軌哥哥。”可愛的兔子妹妹走到他的身後,雙手搭在輪椅上,把他推離了雨花飛濺的地方,又伸手理了理那頭被雨水打溼的髮絲。 “嗯。”萬軌溫和的應了,靜靜的等待神樂的下文。 可愛的兔子妹妹繞道前面,在萬軌微笑的注視之下,蹲了下來,趴在他腿上,抓著萬軌的手眼睛亮晶晶的,裡面流動的光點比夜晚的星空還要美上幾分,“我要去地球啦!萬軌哥哥和我一起!” 果然。 萬軌搖頭笑了,他抽出被神樂握著的手,食指捲起兔子妹妹的額髮,輕輕拽了拽:“不啦。” “我的腿不好,就不去啦。” 神樂眼底的光驟然落下。 兔子妹妹和兔子哥哥一樣,想要帶著殘疾的黑兔子離開這個雨水經年不斷的星球,但都被黑色的大兔子拒絕了。 他只在這裡,像一隻被關進籠子裡,困在小房間裡的兔子,每日做的不過是把兔子腦袋探出籠子,去嗅外面的雨,被花團錦簇裝點著。 神樂也走了,在洛陽星一個難得的晴天,可愛的兔子妹妹抱著比以往多許多的花把他的視窗填的滿滿的,橘紅色的小兔子探著頭,推著只微笑著看著的黑兔子走到視窗,視窗細碎的光被繁花擋住,沒有一縷落在萬軌身上。 神樂把萬軌推到可以看見她背影的位置,戀戀不捨的趴在萬軌腿上,感受著在頭頂撫摸的力度,又不死心的問了一遍:“真的不和我一起嗎?聽說地球很美的,不會天天下雨,會有很多沒有見過的東西,很熱鬧,還會放煙花。” “我還沒見過煙花呢。” “和我一起走吧,萬軌哥哥,你不要一個人在這裡,很無聊的。” 萬軌靜靜的聽著,嘴角噙著笑,黑色的眸底倒映著視窗格外璀璨的花,他聽兔子妹妹滿含期待的暢想著地球的生活,又聽兔子妹妹的勸說,他只是沉默的聽著。 他的沉默似乎回答了神樂,神樂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淡,最後化為哽咽。 “那我走了哦。” “嗯,一路順風。” 神樂走了,萬軌一直注視著神樂的背影,直到再也不見。 這裡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住在這裡,從空無一人的隔壁,到住進了一對恩愛的夫妻。 從趴在視窗小兔子哥哥到兩隻小兔子的鬥嘴。 又在一夜雨後,只剩下了可愛的兔子妹妹。 現在,隔壁再一次空無一人。 他就像這個破舊的房子一樣,像這個陰雨不斷的星球一樣。 只孤身一人的在這裡靜靜待著。 視窗的花謝了,枯枝落了,窗外的陽光雨花再一次飄進了萬軌的房間裡。 似乎隔壁的一切都不曾存在過。 屬於兔子一家的故事已經結束了。 ——《屋簷下的兔子們》 清風徐徐,吹起輕薄的潔白窗紗。 陽光穿過被封揚起的紗簾,照進昏暗的房間裡,灰塵在金色的陽光下飄浮沉落,打著轉,又落在窩在沙發裡的人發紅的鼻尖上,又穿過瀑布一般披散在肩膀後背的鴉黑色長髮,長髮的尾巴尖繾綣羞澀的勾在尾指,在陽光的照射下,鼻尖指節仿若透明,蒼白的不見一絲血色,卻不見病氣。 似乎沙發裡的人就應該如此,只有黑與白的,乾乾淨淨。 這間房間是個閣樓,三角形的,很小,半面牆都是窗戶,窗簾都是潔白的紗,正對面除了張一米的床,就只剩下窗戶下的一張木桌子。 小且狹。 早上的陽光落下,房間裡半點死角都沒有,完全的避無可避。 萬軌生生被疼醒的。 也有可能是餓醒的。 畢竟他是夜兔,一個胃裡有黑洞,且害怕陽光的夜兔。 還是一隻窮困潦倒的可憐兔子。 萬軌總是很羨慕以前的鄰居,橘紅色頭髮的那一家兔子,他家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