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疏星點點,林福兒在半路上別了陳二妞,一人百無聊賴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時而踢踢路邊的石子兒。時而撿起被人遺棄的毽子踢上幾腳,時而撅著嘴一個人在那兒唧唧歪歪自言自語,時而沿著一條空蕩蕩的街來回地轉著圈兒逛。
瞧她那磨磨蹭蹭的樣子,很明顯就是拖延時間不想回府。
不遠處,卻是“啪”地一聲。
王詹將拳頭狠狠砸在石牆上,嘶,真他孃的疼啊。
甩甩拳頭。他表示不能忍了。
就算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他也要跟這位殺豬女好好兒地“廝殺”一番。
不知不覺,林福兒沒頭蒼蠅般地走到了馬老太家的湯鍋店前。
踮起腳尖使勁兒地嗅了嗅空氣裡的肉湯濃香,林福兒幾乎感覺到胃腸的蠕動抗議了——不行。它餓了。
林福兒不餓,可是她的胃餓了。
這兩者瞧著極其矛盾,在此刻卻又偏偏和諧到骨子裡。前一種是心理上的沒心情吃,後一種卻在生理上對前一種做法表示不支援。
“喂!跟了我都好幾條街了。你還不出來啊!”她都走餓了。
王詹一身月白色錦袍,幽幽怨怨地走了出來。連說話語氣都陰陽怪氣兒的:“想為夫了吧?知道錯了吧?哼哼。”
哈?
“呵呵,呵呵呵呵——你沒病吧?”林福兒乾笑了幾聲,一大老爺們兒了,居然還玩兒傲嬌。
“……那你叫我出來幹嘛!!”王詹不禁身心鬱悶。他還以為她是先來向他認錯低頭的呢。
林福兒理直氣壯地笑了:“因為我餓了。”
“……我又不是廚子。”居然是因為她餓了?!王詹皺了皺眉,難道她不是來向他認錯的嗎?
“可你是金主啊——走,吃宵夜去!”林福兒趁他不注意時扯了他的衣袖就往馬老太的攤子強行拖去。
她這是對待金主的態度嗎?
不過。看她主動拉著自己,王詹心裡還是蠻得意的。
他倆剛坐了下來。馬老太就笑眯眯地將羊肉湯鍋端了上來,倒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別有深意地瞅著這倆使性子的小年輕樂呵了一陣。
“福兒,我……”
王詹剛想說話,嘴裡就被強行塞進了一片羊肉,林福兒倒是自顧自地吃了起來,還不忘訓道:“哎,咱們現在可是冷戰時期,有事兒沒事兒的,就別跟我說話了。”
王詹不明白她說得什麼冷戰時期,他只知道,林福兒不讓他說話了。
“林福兒,你能不能別這樣無理取鬧?!”一邊嚼著涮羊肉,一邊深深地看著埋頭大吃的她,“是我太寵著你了嗎?所以才慣得你這樣?!”
林福兒夾起一片羊肉往芝麻醬裡拌去:“我怎樣?”
“你一個婦道人家,去德音坊那種地方……咳,這個我就不說你了。可你呢,書院放學了也不回家,去你同窗家中也不遞話兒給我!你瞧瞧這大晚上的,你還在街上磨磨蹭蹭,難道你就沒想過你的家人會有多擔心嗎!”
林福兒是個典型的吃軟不吃硬型,此時王詹腹黑地打出親情牌,這關心則亂的大招牌,她還真沒法子辯駁來著。
但她還是嘴硬地狡辯起來,將筷子往桌上一砸,冷笑道:“姓王的,你可別只顧著數落我,要攤開了說咱們大家都攤開了說去!我去德音坊不對,難道你去德音坊就是對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我去德音坊是為了公事,並未有半分對你不起,你怎麼老繞不開這件事兒啊!”官場上男人間的應酬不都這樣嗎?就算的確是去了風月場,可他卻沒做出絲毫的越矩之事啊,不被誇獎就罷了,倒成了被抓的小辮子了!
“好啊!那我問你,那會兒你身邊可是坐了姑娘?”林福兒冷笑著眯了眯眼睛,這個世上,一般男人可都沒有那起子坐懷不亂的柳氏神功啊。
她猜想,那般香香軟軟的大美人兒楚楚可憐地坐在身邊,就算沒有到那一步,那估計也有過不少摸摸搞搞肌膚之親了。
“……是。”在林福兒冷冽的目光下,王詹無比鬱悶地發現自己還真說不出謊來。
“她給你倒酒了?”哼,她猜就是!
前世,她身為女老闆,各種應酬都有經歷過,也算是見過不少大場面了。
除非跟她一樣不是個男人,否則,美人在懷卻守身如玉不佔便宜的,基本沒有。
“她是不是給你揉肩了?”一雙狡黠的眼睛,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