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他破罐子破摔,過分肆意胡為倒不好。
故而將話嚥了回去,只道:
“我自是相信無論哪個阿彘都有雄才大略,便是一時憋屈,也終有將魑魅魍魎皆蕩盡的時候。太后更是因為有你才是太后,你卻不是因為太后才當了皇帝……
可不管怎麼說,總是麻煩不是?”
韓嫣為了安撫“真陛下”,連“阿彘”這個只專屬於他家小野豬的暱稱都喊了出來,看著畢夏震的眸色也越發溫柔,覆蓋在畢夏震手背上的手掌溫暖而乾燥,嗓音柔亮低緩:
“你不是說要驅逐匈奴、不讓我大漢女兒再揹負和親罪難嗎?
你不是說要收服諸侯王,好叫‘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真正落到實處,不再有國中之國擅權獨立,好叫聖旨政令通行而不愁王侯作亂嗎?
你不是說……”
韓嫣一點點重複劉徹作為帝皇的野望,最後總結:
“你看,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有那麼那麼多,何必在一些小麻煩上耗費精力?”
這樣款款勸說的韓嫣,嗯,別說與他“相愛”的劉徹,就算畢夏震,他在攤牌之後就認清“只要有機會,韓嫣隨時能夠為劉徹放棄他”的事實
(即使目前雙方看似達成協議,可畢夏震也相信,協議的前提必須是韓嫣對‘犧牲畢夏震,阿彘就能夠回來’這點沒有把握。否則,韓嫣會如何選擇,依舊毫無懸念),
此時也確實沒再將自己催眠過頭、仍記得韓嫣是個男人……
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韓嫣,十分有魅力,也十分有說服力。
——前提是,那確實是“小麻煩”。
——可問題是,那是小麻煩嗎?
——當然不是!
——對劉徹來說,韓嫣是唯一一個,能看穿這具皮囊之下差異的人;
對於畢夏震來說,韓嫣是,嗯,用了這個皮囊就不得不承擔的責任之一,一個還挺不錯的合作者,甚至是,雖然不能完全坦誠信任、卻還是“自己人”。
——王太后想毒殺韓嫣,怎麼可能是小事?
韓嫣看著那樣理所當然陳述“韓嫣重要性”的“劉徹”,心中暗暗一嘆。
他總算沒將真心錯付,只是這一個實在是……
可這一個再可憐,韓嫣也只有一個阿彘。
韓嫣暗自為另一個自己可惜一回,卻沒有心軟,繼續理智分析:
“長秋殿的事情發生也就發生了,只是後續……”
王太后說韓嫣“出入永巷無忌”的話雖然不好聽,也容易給漢室諸王藉口以動亂,但卻不算說錯。
韓嫣自幼為劉徹伴讀,得劉徹愛重,又有阿嬌也願看顧他,未央長樂二宮從來出入無忌。
及至他大了,劉徹又當了皇帝,阿嬌也是皇后,竇太后也習慣他時不時陪她說話……
韓嫣在建章宮上林苑一帶的掌控力甚至比劉徹更周詳,對長樂未央的約束,也很妥當。
劉徹這些年對他的寵愛,可不僅僅是為他招誹而已。
韓嫣這些年金丸嬉戲、副車肆意的跋扈,也不僅僅是為了招妒。
固然有李當戶那樣以毆打韓嫣晉身的——
可像李當戶那樣遺傳了親爹沒眼色沒分寸之天賦傳承的有幾個?
能得罪了韓嫣,卻恰因父輩得用、劉徹忍耐,而沒遭罪,反得“賞識”的,又能有幾個?
韓嫣這些年肆無忌憚地彰顯皇寵,受到的側目固然有之,可好處更多。
例如,兩宮之中,哪怕是太皇太后的諭令,韓嫣縱沒本事使之不出宮門,最少,也能第一時間得知。
這點掌控力平時不顯,用來控制某些宮中言語的外傳,嗯,不說徹底杜絕,但隔絕一段時間,總是可以的。
韓嫣看著畢夏震:
“諸王虎視眈眈,如淮南王等,雖在封地,卻時刻窺視帝京。
陛下便是做得千好萬好,他們尚且要生事。
若日後傳出一丁半點流言,便是太后不認,也難免三人成虎;
倘或萬一,太后認了,那更是……”
七王之亂是平息了,可漢室還有多少個七王?又能有多少個條侯(指為文帝平息七王之亂的周亞夫)?
韓嫣相信無論哪個劉徹,都一定能是比先帝更出色的帝皇,可閱歷仍是硬傷。
韓嫣也相信,他對阿彘的忠誠、阿彘對他的信任,是遠甚於先帝與條侯,但眼前的不是他的阿彘,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