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管你是誰,說不給面子,就是不給面子!
唯一能讓小劉彘乖乖喝下湯藥的,唯有大棗。
劉彘不算嗜甜,卻很愛吃棗兒。
有新鮮的自然更好,沒有的話,乾貨雖然甜膩了一點,卻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很可憐的是,在一個四月初就連皇帝都用不上冰的時代,這乾貨也不是全年都有的呀!
且即便有,大棗本身便可入藥,並不是每一種湯藥都能夠用棗兒送的。
遇上沒有棗、或者不能用棗的時候,讓劉彘喝藥簡直就像一場大戰。
各種按手按腳捏鼻子掰嘴巴壓舌頭順喉嚨神碼的,沒有養過不肯喝藥熊孩子的姑娘們是無法想象的
萬幸劉彘打小兒身子骨不錯,吃藥的時候不多,倒黴到大戰的時候更少。
可再怎麼少,也還是頭吃五穀雜糧的小野豬,總有生病的時候。
於是十殿下這點兒小毛病,嗯,不至於嚴重到要被記入起居注的地步,但近身的人,基本就沒有不知道的。
阿嬌甚至為此很是在外祖母耳邊吹了些風,吹出醫官們對丸藥製作的一波熱情。
當然啦,自從小劉彘成了大劉徹,先帝對於儲君的要求也與單純小皇子時不同,劉徹這種毫不掩飾他“沒有棗不幸福”的張揚已經改了很久,他連秋上棗兒熟的時候都沒那麼饞了。
——但以上,只是做給外人看的。
或許連馮四安都不知道,可親密如韓嫣豈能不知:
這位皇帝陛下,別看彷彿已經自矜到皇后殿下各種棗糕投餵都不上鉤的淡漠,其實心裡依然有個小角落,裡頭住著頭嗜棗如命的小野豬。
只不過這頭小野豬現在輕易不肯從小角落裡頭走出來給人投餵罷了。
阿嬌投餵不得,連王太后都不能再用這個法子哄皇帝開心。
可韓嫣不同。
韓嫣是小野豬唯一僅剩的飼主,是劉徹唯一一個還能毫不掩飾展露喜惡的人。
在連馮四安都以為皇帝已經大到不愛棗兒的時候,韓嫣卻用它不知道哄了劉徹多少回啦!
什麼政見與祖母各種不和、偏偏還因為身份問題被天然壓制的無奈啦,什麼想要樹立皇帝的威儀、卻從老孃到老婆都沒一個鼎立支援的鬱悶啦……
甚至韓嫣因為羽林衛忙得太狠,小野豬給冷落到鬧彆扭的時候,偶爾也能靠棗兒哄一鬨。
如今正經吃藥,韓嫣當然沒忘記荷包裡頭早備好的幹棗,為了方便劉徹遮掩還特特去了核,就只差在劉徹吃藥後悄悄送上,結果……
這之前暈暈沉沉連湯羹都不好喂的時候也罷了,現下這麼清醒居然還不接韓嫣的默契吃棗兒,又接連說出那麼些古古怪怪的話,到底是怎麼啦?
若不是韓嫣十分肯定他這幾日服侍暈睡中的皇帝、親眼親手驗證過許多皇帝身上的秘密小特徵,方才還因被阿嬌換了大半天而格外仔細留意了好久,十分肯定皇帝沒被人掉包——
他簡直要懷疑這個不是他家小野豬了好嗎?
這變得也忒大了。
瞬間拋棄棗兒這個真愛啦
<……喝湯藥居然那麼爽快一口乾啦
<……之前暈睡中喂藥似乎也不算非常抗拒啦
<……和阿嬌姐姐相處好了是挺好的,但前兩天還在自己面前憤憤嚷嚷著“等太皇……總有一天阿嬌要逼得我不得不廢了她!”(韓嫣解讀:等太皇太后薨逝了,阿嬌若是還這麼不識相,我一定要廢了她)的傢伙,這轉變即使有長秋殿事做鋪墊,也實在有點快啦
<……在長秋殿的態度細想想也不對勁!雖然不歡喜長樂宮的女人倚仗著孝道干預國事,可阿彘之前對母后還是很孝順的,忽然一下子爆發得那麼厲害,真的完全是因為著急自己咩?
韓嫣當然相信劉徹對他的愛,只是怎麼說呢,他再樂意為劉徹犯傻做個睜眼瞎,那也是親眼看著他從五六歲上頭就知道對館陶說什麼“若得阿嬌為婦,願築金屋以儲之”走過來的哪!
哪兒可能真認為劉徹是朵純良無辜的白蓮花呢?
白蓮花也當不了好皇帝。
韓嫣可不認為劉徹會將他置於一切渴望與追求之上,他所不疑者,一則本心,二則“不得已”三字。
他相信劉徹就是對他不好了,也肯定是因為大局,無奈為之。
皇帝也不是萬能的,起碼現在的皇帝,還不能隨心所欲。
而韓嫣,他固然享受劉徹能給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