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他趕緊貼到她身前,擋住吹來的風,伸手理好她被吹亂的頭髮,問:“冷不冷?”
葉之遙搖頭,然後去扯他手上的包:“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了,你自己上去養著吧,記得換藥,記得不要碰水,哦,對了……冰箱裡還有半盒豆腐,不要放久了,容易變味,這幾天吃清淡點……”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地就隱了下去。他的眼睛格外清亮,像沾了水一樣,柔柔地盯著她看,唇邊也掛著淺淺的笑。葉之遙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攔了輛車就坐了上去,安易不緊不慢地撐著車門。她撇過頭不看他,心跳重似擂鼓,咚咚咚的,就快震出胸腔了。
他從兜裡翻出點零錢給她,一絲不苟地叮囑司機:“師傅,您把她送到樓下,送到小區裡面,她住那兒有點黑,您把車燈照著,看她進了樓裡再走行嗎?”
計程車司機一口應下,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後座的姑娘,嘿嘿笑著打趣:“姑娘,你男朋友真會疼人。”
安易也不害臊地藉口:“應該的。”
葉之遙:“……”
葉之遙回到自己那兒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睡意襲來,她什麼也沒管,倒頭就睡。這一覺也睡得十分香甜,一覺無夢到了天亮,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接到了父親葉墨的電話。她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鐘,早上十點,這還是父親第一次在這個時間點聯絡自己,他這時不應該很忙嗎?
她帶著點疑惑地撈過手機,葉墨在那邊的聲音生硬又嚴肅:“今天要沒事的話,回來下。”
她應下來,躺在床上,用晨醒後還不太清晰的思維把最近一段時間的事情都捋了一下,除了和向哲的這兩次交鋒,實在沒想起有什麼不太和諧的事發生過。葉墨也從來沒有因為向哲責怪她什麼啊,怎麼現在突然就很生氣的樣子?
懊惱地拍了兩下床板,葉之遙只好給葉之遠打去了電話求助。得到哥哥答應陪她一起回家的滿意答覆,扔了手機,她又鑽進了暖暖的被窩,真是……還想再躺一會兒,真暖和。
葉之遙滾進被窩裡開開心心地再次睡過去,安易卻是心焦火燎地在茶樓裡等了兩個小時,也沒能等來他想見的那個人。
簡潔手裡拎著好幾個袋子,看著像是剛從對面商廈裡血拼出來的女人。她將七八個袋子全都放到安易腳邊,然後撒嬌似的哼了兩聲:“裡面有我幫你買的,等會兒別忘記拿了,累死我了……”
安易垂著眼眸沒有看她,吹了茶沫子喝了一口熱茶,問她:“人呢?”
“他不同意。”簡潔臉上還是帶著笑,故意貼近安易,壓低了聲音轉述那人的話,“他很感謝你的付出,但是如果要以葉之遙的安全做風險,他不願意。他讓你就當是他自私,這事涉及到葉家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行。當然,知情人除外。”
安易大概也能料到他的拒絕,但還是有點兒失望。這條路子又走不下去了,還能怎麼辦?
男人不缺鬥志,男人不怕失敗,可是,他們的意志往往真不是無往不勝的。沒有人願意接二連三品嚐被逼到絕境的滋味,但多數下又是不得不去面對。當這種面對變得越來越艱難的時候,又是在無人可傾訴的情況下,負面情緒很快爆發,比如……暴躁。
安易“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拎起那堆袋子冷著一張臉準備離開。簡潔也變了臉色,連忙扯住安易,著急地低聲說道:“你能不能別這麼意氣用事?你這個樣子會讓我們很麻煩,而且這對葉之遙本來也沒有多大好處,你為什麼非要把她牽扯進來?之前發展你的時候,上面也跟你保證了,葉之遙那邊會盡力保證她的安全。”
她這一番話說得安易的臉色更加難看:“如果你們真的能保證到她,我會這麼急地把她弄到我身邊來?”
簡潔和他合作這麼多年,將他和葉之遙之間的感情看得清楚明白,葉之遙在他心裡是什麼分量不言而喻。可是,在她看來,事情總有個輕重緩急,她能理解他對葉之遙的心,但是她無法理解他的做法。本來這個計劃裡牽扯到他進來就是一個意外,這個意外現在弊端頻生,完全是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的地雷。他最近幾次的做法,上面早就有將他拉出來的想法了,只不過他現在的身份實在太可觀,一時也就沒有動。如果他執意下去,他必定會退出來,那麼之前所有的一切就真付之東流了。
安易這會兒正焦灼難安,他又是未經過正式訓練的人。遇上這樣的問題,當然第一個反應不會是大義凜然地將正義擺在最前面。他行事一向我行我素,散漫慣了的人就像脫韁的野馬,想要控制住韁繩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