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塊懷錶,最後還留了一張字條,上寫:河南賽活猴到此一遊。此事當時轟動極大。
祖爺趕緊走上前:“當真?”
樊一飛點點頭:“要不是我連續跑了四天四夜,你們能抓到我?”
“這裡面是什麼?”祖爺晃了晃那包裹。
“說了你們能放我走嗎?”樊一飛反問。
“說了可能放你走,不說你肯定走不了,你自己揣摩。”祖爺說。
樊一飛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草圖!”
“什麼草圖?”
“自己看吧。”
祖爺將包裹交給大壩頭,大壩頭用刀劃開包裹,厚厚的一沓圖紙露出來。
祖爺開啟這些圖紙,仔細觀看,上面虛虛實實地勾勒著山川、河流、村莊,每個地點都有準確的座標。
“這是什麼?”祖爺問。
“地圖啊。”樊一飛說。
“我知道是地圖,幹什麼用的?”
“唉,流寇就是流寇,什麼也不懂!”樊一飛鄙視地看了看祖爺。
“嗯,”祖爺冷冷地看了看樊一飛,“有種!”隨即轉身,“老五,你過來看一眼。”
五壩頭張崎嶺就是張活地圖,全國任何地方的山脈、城市、河流他都能一一繪出。
五壩頭接過圖紙仔細端詳:“祖爺,這是兩湖的地圖,您看,這是湖北,這是湖南,這是衡山,這是嶽麓山,這是兩湖交界的壺瓶山……”
樊一飛在一旁聽得臉都綠了。
祖爺慢慢走到樊一飛跟前,狠狠地說:“哪來的?幹什麼用的?”聲音雖不大,但卻透出不可抗拒的威嚴。
“呃……”
“說!”祖爺大吼一聲,天空跟著一顫。
“‘維持會’讓乾的,這些草圖是根據日本人的航拍圖重新勘測後畫出的……”樊一飛哆哆嗦嗦地說。
“‘維持會’?航拍圖?”祖爺不解。
“日本人在我河南老家成立了‘維持會’……”
話音未落,外面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銅鈴聲,斷斷續續,若有若無。緊接著又是幾聲鼓響,鈴鈴鈴,咚咚咚……這幽靈般的聲音夾雜在寒風中,由遠及近,向山村這邊飄來。
“趕屍!”身經百戰的祖爺馬上判斷出這是攝魂鈴和屍鼓的聲音,“先把這小子弄到屋裡去!”
大壩頭二壩頭立刻上前,將樊一飛的嘴用絛子堵了,扔進屋裡。
眾人熄滅院中的燈火,隔著門縫往外看。賊亮的月光下,一支趕屍隊從遠處的小路上緩緩而過,大概有十幾具“死屍”,一蹦一跳迤邐而來。最前面的是一個道士,一邊搖鈴,一邊撒紙錢,最後面一個是敲喪鼓的,兩人一前一後,將十幾具“殭屍”夾在中間,操縱著他們前行。“殭屍”們都身著喪袍,腦門子上貼著安魂符,嘴裡含著硃砂。
觀察了一會兒,二壩頭看出了貓膩:“不對啊,喪袍底下空空的,只有一雙腳在地上蹦,也就是說……後面背的不是死人,難不成他們也把死屍的腦袋砍下來了?”二壩頭想起了自己曾經趕屍的經歷。
祖爺也看出了端倪:“嗯,後面背的不是死人,那必然是……”
“大洋或者煙土。”三壩頭插了一句。
“嗯。”祖爺點點頭。
“祖爺,幹不幹?”二壩頭轉頭看著祖爺,等待祖爺的決策。
祖爺沒說話。
“祖爺,幹吧!”三壩頭接話說,“這煙土和大洋都不是尋常百姓能玩的,這東西不是國民黨軍閥的,就是土匪的,我們劫了它,天經地義!”
“是啊,祖爺,”五壩頭也搭話,“從上海跑出來後……我們所剩的盤纏不多了……”
祖爺點點頭:“跟上他們,到趕屍客棧再動手!”
湖南自古盛行趕屍,這也催生了另一個行當——趕屍客棧的出現。趕屍是個幽冥之活,屍體不能見太陽,一見太陽就會魂飛魄散,魂飛了,屍體就真的變成了死屍,再也站不起來。所以趕屍都是趁著夜色行動,一旦天要亮時,趕緊投宿趕屍客棧,讓屍體進入沒有窗戶的昏暗客棧,念動咒語,讓屍體都躺下,待到日落之後,再施咒前行。趕屍客棧一般都設在遠離人煙的偏遠之地,從來不接待活人,活人也不敢去那裡投宿。
祖爺之所以要等到趕屍隊進了趕屍客棧再動手,就是不想在路上驚動了四周的老百姓,更不想驚動隱藏在山坳裡的土匪。
祖爺和幾位壩頭商量了一番,而後大家分頭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