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靠向左側,然後有好一陣子完全不動,可以想像車子停在路邊了。
青柳關掉用來看電視的掌上型遊戲機,收進揹包。雖然沒有看錶計時,但可以確定貨車至少已經停了將近五分鐘,看來真的發生狀況了。他猶豫著到底是該躲到紙箱裡,還是準備好隨時衝出去。
貨車會不會在警察的指使下停車?巖崎英二郎會不會被拉下駕駛座了?青柳心中充滿了不祥的預感,轉身,將耳朵貼在貨倉上,試著聽聽看有沒有聲音。如果貨車是被警察攔下的,或許可以聽見警察與巖崎英二郎的說話聲。但是怎麼聽也沒有半點聲響。
青柳的腦中浮現一個畫面,貨車不知何時開進了市內警察局的停車場裡,巖崎英二郎從駕駛座下來,大批武裝警察將貨車團團圍住。
“人類最大的武器,是習慣與信賴。”青柳在心中不斷反芻當初森田森吾說得斬釘截鐵的這句話。
過了一會兒,貨倉門開始震動。青柳不禁將兩手交握,就像祈禱的姿勢,彷彿一個正在教會內祈禱的少年。但是青柳不知道該向誰祈禱,他心裡想著,自己從來沒有祈禱過。忽然間,他想起來了,事實上過去曾經祈禱過一次,就在當年父親騎在色狼身上拼命揮拳的時候,自己曾祈禱這一切趕快結束。
這次的停車應該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才對。等下門一開啟,巖崎英二郎一定會以他那一貫的輕佻態度走過來,問一句“抱歉,我能不能先去送一件貨?”就是這麼簡單。青柳雙手緊扣,如此告訴自己。接著倉門伴隨著聲響被拉開了。他的胃一陣抽痛。
外面的陽光照進了貨倉。青柳屏住呼吸,抵抗著想要閉上雙眼的衝動。原本的擔憂沒有成真,既沒看到警察也沒看到槍,只有巖崎英二郎一個人。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青柳匆促地問道。從巖崎英二郎那嚴肅的表情即可以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巖崎英二郎站在他面前,低頭看著他。
“青柳,計劃必須變更了。”巖崎英二郎說道。在同一時間,青柳也剛好開口說:“巖崎前輩,不用隱滿,儘管說吧。”兩個人說出來的話彷彿在貨倉內撞出了火花,但巖崎英二郎一點也不在意,繼續說:“我喜歡搖滾樂,因為搖滾樂單純易懂,拿起吉他豪邁地彈奏,惱人的事情就會瞬間被丟在一旁,不需要複雜的道理,也不需要任何藉口。”
青柳不知該不該回答“是啊”或“是嗎”,只能愣愣地看著他。
“所以,來龍去脈我就省略了,現在我直接跟你說重點。”巖崎英二郎一邊摸頭髮,一邊說:“我現在要把車子開到八乙女地鐵站前,警察已經在那邊等了,我會把你交給警察。”
青柳並不覺得受到了背叛,畢竟巖崎英二郎一定有苦衷。
“我剛剛接到一通電話。你猜是誰打來的?”
青柳看著自己的揹包,嘴裡輕輕念說:“警察……”接著以上揚的語氣又說了一次:“警察?”
巖崎英二郎聳了聳肩,噘著下唇,肯定了這個答案。“應該是剛剛那棟大樓的咖啡廳老闆聯絡了公司吧。他看我在搬紙箱,可能起了疑心。沒想到那整棟大樓除了老闆的咖啡廳,竟然都沒有人承租,怎麼會有這種事?”
“那個老闆的警覺性真高。”
“真是人不可貌相。”
“所以,警察就接到了通報?”
“然後,公司就打電話給我了。還跟我說:‘你膽敢包庇兇手,應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吧?’”巖崎英二郎模仿著壞人的語氣說道。這年頭恐怕連電視上都很少出現這種反派角色了。“總之就是用這些拐彎抹角的話狠狠地警告我。”
“如果包庇我,會有什麼後果?”
“其實我除了送公司的貨,在沒有排班的日子還會以個人名義幫人送貨,算是打零工吧。反正地址跟地圖都記得很熟,我的價格也比較低廉,所以私下接一些熟客的委託。”
青柳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提這件事,不知該如何回答。
“警察真可怕,他們竟然連我私底下做的副業也知道,到底是怎麼查到的呢?而且還把這件事告訴公司,簡直像是愛打小報告的國中生。所以課長就說了,‘巖崎,依照就業規則,這種行為是被禁止的,你應該知道吧?不過,如果你好好協助警方,這次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巖崎英二郎從以前就很會模仿上司及同事,從前青柳還是新手的時候,常常坐在副駕駛座欣賞他的模仿秀,不禁感到十分懷念,嘴角微微上揚。
“你還笑得出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