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死所有人!他……他還說……”
“他說什麼?!”
“他說,只要沈家從世上消失,微瀾就能安心跟他走了……”嶽如意哆嗦著,神智已經完全混亂,“他會法術!‘唰’一下飛過來!‘唰’一下飛過去!”
微瀾……他說微瀾?!
沈子居的耳朵裡,此刻只剩下這兩個字。
這時,嶽如意突然一把抓住他:“快去找道士把他收了!我知道的,道士們都有法寶的!他們有葫蘆,有碗,有匣子!能把妖魔鬼怪關起來!相公,你快去。”
他用力甩開嶽如意,甚至連她倖存下來的原因都可以不在乎,轉身拉開房門,飛奔而去。
老媽媽被他的模樣嚇個半死,趕緊跑進屋子,扶助搖搖欲墜的嶽如意。
“水……我要水!”她抓住老媽媽的手,模樣可憐至極。
老媽媽連忙去倒水,卻發現水壺是空的,回頭說:“沈少奶奶,你等一下,我這就去別處拿水。”
老媽媽的腳步聲剛一消失,嶽如意臉上的所有瘋癲與虛弱一掃而空,她深吸一口氣,坐起來,將落在身上的溼帕子扔到地上,看著開啟的房門,冷笑:“沈子居,再跑快點吧,不然就趕不上見你女人最後一面了吧。”
不多時,老媽媽到了熱茶回來,卻發現房間內早已空無一人,只留下一縷“沈少奶奶”身上的、獨有的花香。
11
她伏在翠綠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宛若青空的衣裙上開滿了血紅的“花”,臉與手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只有重重疊疊的、別人的血。
凌元峰上的微瀾,讓百花都羞於相見的微瀾,像蝴蝶一樣自信穿梭在不同男子之間的微瀾,此刻卻以這般不堪乃至猙獰的姿態,出現在他凝定的視線裡。
昨夜,他只是離開了片刻,再去隱芳廬時,已不見她的蹤影。空氣裡瀰漫著奇異的鹹味,像血腥裡混了奇怪的藥味。湖水前的空地上,一個竹籃尚在水中漂盪,被撕爛的衣裙躺在還很新鮮的血泊中,一堆掛著血肉的人骨散落其中,觸目驚心。
他皺眉,本能地倒退幾步,腳下“咯吱”一響,一塊硬物被踩在腳下。他拾起一看,卻是個染滿血汙的木製腰牌,上刻“沈府出入”四字。
沈府?!
他心下一驚。
縱然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趕去沈府,看到的情景也只是滿室殘骸,血流成河。
他見到她時,她剛剛從一堆纏著白髮的屍骨中爬起來,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你瘋了嗎?”他上前,死死拽住她的手腕,將她從一團血腥裡拖離出來。
“是你啊。”她怪異地笑,可她並沒有瘋,起碼還能認出他,“我很餓。從來沒有這麼餓,只有這裡的肉特別特別香,我忍不住不吃光他們!”
她的話,她的笑,還有她扯住自己袖口的模樣,寒透了他的背脊,混亂了他的思維。
“你不會殺我的,對不對?”她仍在對他笑。
這個語氣,這份篤定,他太熟悉。
“我好累啊,飛不動了,你送我回家好不好?”她靠在他肩頭,嬌滴滴地請求。
此刻,窗外已聞雞啼,他一咬牙,一把攬住她的腰,迅速消失在他認定已無活口的沈府。
其實,他也累了,累到沒有力氣繼續抱住她。
他停在了離秋山湖還很遠的草地上,一線晨曦裡,能隱約看到那道他越過了無數次的山坡。
“我是不是吃得太多了?”她似乎也難受起來,倒在地上,捂著肚子,“好撐啊。”
他怔怔地看著她:“你吃得是人哪,不是青菜葉不是雞鴨。”
“我知道呀。”她又打了一個飽嗝,“可我餓呢,你難道忍心看我捱餓?”
最後的退路也消失了,哪怕她露出一個愧疚的眼神,哪怕她只對他說一句“我也不想這樣”,他都可以找一萬條理由說明自己諒解她。
可是,從相識到現在,千萬個春秋,她的心就像她的容顏一樣,絲毫不曾改變。
他蹲下來,牽住自己的袖口,細細地擦著她臉上的血跡,微笑:“你一到凌元峰,那裡的花兒就怕了你的美貌,不再盛開。”
她一怔:“你怎麼知道凌雲峰?”
“野果還是青的,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吃,師兄們搶著替你摘。”他緩緩地說,“你跑來我身邊,給我果子,很酸,可我都吃了。”
她的眼神依然一片茫然,似乎這些事只是落在記憶裡的灰塵,她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