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2 / 4)

自小就定下的娃娃親,兩人也算青梅竹馬,直到宋逸十歲那年,阿芷父親要外出做生意,阿芷一家才不得不暫時離開石尤村去了外地。兩年前,阿芷父親病逝,她母親才帶著她回來老家生活,也為履行當年的婚約。

那天,當宋逸興高采烈地牽著阿芷來到春爐面前時,她正在家裡幫他們父子製作陶胚,一抬頭便看見個仙女兒似的人物,嬌羞柔弱地偎在她哥哥身旁。

阿芷很好,模樣好,脾性好,對宋逸好,對老宋頭好,對春爐也很好,他們說不出她半點不是。因為她的出現,宋逸再也不愁沒有新衣新鞋穿,阿芷的針線活無人能及。

真是老天開了眼,賢人配賢妻。老宋頭已為他們選好了日子,今年年底,宋逸便娶阿芷過門。

自阿芷出現後,夏天的院子裡,便從兩個人變成了三個。阿芷一點點品嚐宋逸為她沏的茶,不但會喝,還能講出這是什麼茶,什麼來歷。茶香繚繞中,夫唱婦隨,志同道合。

這種時候,春爐總是打著哈欠,放下一口氣喝光的茶杯,對他們說自己困了,先去睡了。

走到家門口,她又總是忍不住回頭,看月下相依的兩人,心裡像是壓上了一塊石頭,說不出的滋味。

她的針線活永遠不會超過阿芷姐姐,她的舌頭也不可能超過她,任何茶水到了她的嘴裡,都是一個味道,因為——她沒有味覺,什麼東西到了口裡,都如同嚼蠟。

她不是人,是妖,一個連血肉之軀都沒有的妖。沒有味覺,沒有痛覺,連冷暖都無法感知。

隨著年底的臨近,她越來越頻繁地聽到宋逸與阿芷關於未來的描畫,要怎樣裝飾新房,怎樣將工坊的規模擴大,以及要生多少個可愛的孩子。 春爐突然意識到,哥哥就快有一個真正的、完整的家了,夫妻和諧,子女繞膝。可這個家,與她無關吧。她不在他們的未來裡。他們時不時露出的幸福笑臉,成了春爐心中最大的恐懼,與妒忌——很久之後她才明白,那種感覺叫妒忌。

她討厭這種感覺,哥哥說過不會不要她的,是他將自己從萬劫不復的毀滅中拉回來。就算有了阿芷姐姐,他們還是會像從前那樣對自己好的,一定的。

只有這樣一遍又一遍地讓自己相信,她才能勉強睡著。

春爐默默收拾起碗筷,提著籃子往家裡去。

翌日中午,宋逸才帶著阿芷回來。還沒進門,春爐已然聽到一陣熟悉的鈴鐺聲,心下一沉。

一身新衣的阿芷光彩照人地進來,雪白的手腕上,繫著一個再眼熟不過的金鈴鐺。

宋逸不是有錢人,但願意為最愛的人傾其所有。

“春爐,阿芷姐姐的金鈴鐺跟你那個是一對呢。我前些時候託人自咸陽城又帶了個回來。”宋逸笑道,“以後兩個鈴鐺一起響,咱家就更熱鬧了。”

阿芷掩口一笑,嗔怪道:“都說不必花這冤枉錢了,你看你哥哥就是這樣,看到什麼都給我買來。這衣裳也是,那麼貴。”

“嘻嘻,你是我未來嫂嫂,他為你花錢天經地義嘛,我還嫌他花得不夠多呢。”春爐笑眯眯地對著宋逸,“對吧,哥哥。”

“可見將來不能讓你跟著我們,這張利嘴不知要生出多少事來。”宋逸颳了刮她的鼻子。

春爐朝他吐了吐舌頭,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反手關上門,笑容頓失。想起前幾日,她無意中看見宋逸將一個做成小豬形狀的陶罐交給阿芷,說什麼以後但凡賺了錢,都會放進去的。阿芷笑著接過陶罐,點頭說好,又說什麼她自己也要努力賺錢,早日將這小豬喂得飽飽。

難怪哥哥最近變得更節儉,上次自己很想買一張新椅子,換掉院子裡那把舊的,他都不肯,說舊的還能用,錢不能亂花,可他對阿芷又是另一個樣子。這錢罐裡,裝的都是他們今後的小日子吧。就快有妻子的男人,難免要為自己的家打算了。

可是,這又有什麼可責怪的呢。

春爐默默摘下腕上的金鈴鐺,收到了衣箱的最低層,她不想再戴了,兩個鈴鐺一起響,未免太吵。

8

今天,是村裡的河燈節。宋逸一早便帶著阿芷往妒津去了,本要帶上春爐一道,卻被她找個理由推脫掉了。

天空繁星明月,地上流水浮燈,妒津兩岸都站滿了歡喜的男女老少,將一盞盞寫滿了願望的燈送到河中。

春爐獨自坐在那座小小的石舍前,石舍裡,安放的是石尤奶奶的塑像。

妒津之畔的燈火與笑聲,在不遠處飄蕩,春爐往後縮了縮身子,很怕沾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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