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海盜親兵總是忍不住在身上搔著什麼。
〃你們,你們怎麼回事?〃
〃不知道,〃海盜們如實回答。〃這幾天身上起了許多紅疹,大概是水土不服吧。〃
帕拉塞蘇斯〃哦〃了一聲。這些天他自己也生出一些紅疹,喉嚨非常不適,總想喝水。一覺醒來,會發現頭髮脫落不少。大概是水土不服,或者太操心費神了吧。大敵當前,他一直沒把這當回事。
突然,一個聲音象悶雷、似鐘聲,在他的腦海裡迴響起來。
福塔萊薩核電站!
天哪,我挖出了什麼。帕拉塞蘇斯呆呆地站在原地。這些天來,他從不懷疑自己挖到了千古至寶魔鬼之艙,但在海風的吹拂下,他的腦子突然清醒過來,自從一開始,科切托夫就沒有給他明確的答覆,說這裡埋的一定就是魔鬼之艙。他翻譯出來的檔案,說的只是各種線索。只是那些線索拼接在一處。太象那傳說的魔鬼之艙了。可,那些傳說呢?它們的作者是誰?誰又能對它們的真實性負責?
甚至,歷史上從來就沒有一個人證明過,魔鬼之艙一定存在。支配一代又一代人尋找這個鬼東西的,除了希望還是希望。這希望從很小的時候就被長輩灌輸在腦海裡,每一代人都重複著這個希望,每一次挖掘失敗不僅沒有讓後人失望,反而又一次放大了這個希望。這些天來,支援著他的,無非也就是這個希望。他的歡欣、他的興奮、他的擔憂、他的患得患失,無不建立在這個希望之上,建立在這個神話之上。
直到這些神秘的金屬筒躺在海灘的血泊裡,直到滅亡的陰影終於落在他的頭上,直到他一生中的精力都彷彿在這場血戰中渲瀉出去,感到冰冷的海風吹透他的衣襟,他才忽然產生了一點〃科學意識〃,能夠冷靜下來想一想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他才忽然意識到,也許自古以來魔鬼之艙就是個幻影。
〃叫科切托夫來!〃
科切托夫連滾帶爬地跑過來。惡戰中,他這個〃技術人才〃一直東躲西藏,又不敢離海魔太遠。自從他跟上海魔以後,死亡還從來沒有這樣接近他。連日的疲憊和驚嚇使他臉色非常難看。帕拉塞蘇斯看到他來,二話沒說,一把將他拉到金屬筒旁邊,指著上面的字跡吼道:
〃這詞念什麼,念什麼。〃
科切托夫心裡一驚,不知海魔為什麼突然懷疑起自己的翻譯。
〃福……福塔萊薩。〃
〃這些字加在一起念福塔萊薩?〃海魔緊盯著科切托夫的眼睛。科切托夫恨不得挖出自己的眼睛。他的雙眼在這樣的注視下早就說了實話。
〃是不是,是不是這個長一點的詞念福塔萊薩,剩下的你根本不認得,是不是?〃他晃著科切托夫的脖子,象是要把他晃散了架才算完。
〃剩下的詞念什麼,念什麼?會不會念核電站!福塔萊薩核電站!〃
這個問題科切托夫根本無法回答,他正是因為認得不全,才如此連蒙帶唬。帕拉塞蘇斯當然也不認得,只是喊出了內心的驚懼。
科切托夫聽得此言,魂飛天外。
〃不,大人,不可能。核電站的譯法是安薩里那個老鬼編出來嚇唬我們的,他也認不得這些字。不會那麼巧,他編什麼,這裡就真的是什麼。〃
他這一講,等於承認自己確實有欺騙行為,但此時大難臨頭,他們的思維都不能再在慣常的範圍內進行。
帕拉塞蘇斯又仔細想了想事情的前因後果。是啊,如果安薩里真的知道這裡埋的是與核電站有關的什麼東西,他完全可以用別的方式直接告訴我,畢竟挖出這種東西就象給自己挖墓一樣,誰也落不下好。如果安薩里想置身事外,不把弟島的安全當回事,也完全可以不管不顧。當初那傢伙佈置那麼個局,的確只能是為了騙自己罷手。可是,再往前想一想,科切托夫對古代資料的研究就那麼準確?他騙自己一回,會不會以前一直在騙我。海盜群裡誰也不懂古代白人文字,科切托夫完全可以添枝加葉,撈取好處。那份檔案或許只是講這裡埋著什麼東西,科切托夫胡亂翻譯,讓我們相信這裡有魔鬼之艙,好讓自己賺點小小的好處。是啊,我怎麼會想過要提防他呢,他不爭名位不爭功勞,只是想多得到些賞錢、女人。卻很可能連累自己半生積累化為烏有。甚至最終為自己挖下墓穴。自己怎麼從來沒想到這點,還是被科切托夫一副老實相騙了?
上天保佑,眼前這些東西即使不是魔鬼之艙都行,千萬別是與核電站有關係的任何東西,千萬別讓〃魔氣外洩〃的災難降臨到自己頭上。那可是毀天滅地的大災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