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似乎走進了一個院子,聽到了哇哇哇的小孩哭聲。一個老婆婆喜滋滋地從對面的小門裡走了出來,抱著一個血淋淋的嬰兒。他看了那個血淋淋的嬰兒一眼,發現那個嬰兒正盯著他哭泣不止。
那哭聲在他聽來如同烏鴉的叫喚聲,聲聲刺耳,聲聲不祥。他的魄明明就在這裡,可是居然不見了。而此時這個嬰兒出生了!
他心中一慌。自己的魄已經投胎轉世了!
他的魄擔心再被他抓回山洞裡去,乾脆投胎成了有肉身的嬰兒!
既然已經成了有肉身的嬰兒,他便不能將別人家的嬰兒殺死或者帶走。
可是倘若任由魄遊離於自己的控制之外,那也是後患無窮。
他剛往前邁出一步,背後就有一個人輕聲喊道:“且慢!”
回頭一看,他看到一個頭頂光禿,四周長髮的老人。那老人骨骼古怪,異於常人,額頭凸出,顴骨高聳,身形略微佝僂,但眼睛冒出精光。
“鬼谷先生?”他認出了這個突如其來的人。
“長生、安樂、富貴、尊榮、顯名、愛好、財利、得意、喜欲,為‘陽’,曰‘始’。死亡、憂患、貧賤、苦辱、棄損、亡利、失意、有害、刑戮、誅罰,為‘陰’,曰‘終’。有始有終,乃人生真相。它既然已經成人,便是天意。你僅憑一己之力是殺不死他的。”鬼谷先生說道。
“趁他還未長成,現在還能控制他。不然以後想控制他都沒有辦法了。”他說道。
鬼谷先生搖頭道:“你雖然有千斤之力,而你自己僅有百斤,可是你能將自己提起來嗎?你既然已得長生與安樂,死亡與憂患自然要由另一個你來承擔。”鬼谷先生的手抓住他不放。雖然鬼谷先生看起來瘦骨嶙峋,可是他被抓住之後前進不了一步。
這鬼谷先生通天徹地,兼顧數家學問,人不能及。一是神學:日星象緯,占卜八卦,預算世故,十分精確;二是兵學,六韜三略,變化無窮,佈陣行軍,鬼神莫測;三是遊學,廣記多聞,明理審勢,出口成章,萬人難當;四是出世學,修身養性,祛病延壽,學究精深。
這種其才無所不窺,諸門無所不入,六道無所不破,眾學無所不通之人,他一直以來是非常欽佩敬仰的。所以鬼谷先生說的話,他不能不慎重考慮。
就在他思考之間,那個喜滋滋的老婆婆抱著嬰兒走進了另一間房。
鬼谷先生見他不捨,又勸道:“你將魂魄分離,確實有益於修煉,但若將魄滅殺於世,反而有損於修煉。每個人都要與自己鬥爭,才能有所突破。所有看似與外人鬥與外界斗的景象,最終映照在內心是與自己鬥。”
他長嘆一聲,微微頷首。
鬼谷先生笑了笑,說道:“去我舍下對弈一盤吧。前幾日我將三劫連環破了局,你我對弈演繹一遍,看看其中巧妙!”
他無心對弈,但仍然跟著鬼谷先生去了隱居之地。
“等等!”姥爹打斷子非的話,“我好像知道三劫連環的破解之法。”
子非被姥爹的話嚇了一跳,他不知道姥爹為何這時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他不知道自己的話讓姥爹開啟了一扇記憶之門,姥爹剛剛看到門內的情景,可門又關上了。姥爹想從門縫裡繼續觀望,可是門縫越來越小,最後嚴絲合縫。
“鬼谷先生曾給我演繹過破解三劫連環的走法。”姥爹嘴唇微顫。
“是……是嗎?”子非倒有些緊張了。他踏破鐵鞋無覓處,沒想到師父就知道破解之法。兜兜轉轉,原來答案還在起點。
“可是……”姥爹扶住額頭,“可是我記不起跟鬼谷先生對弈的情景了。”
羅步齋連忙走到姥爹身邊,安慰道:“不急,不急,既然子非的話能讓你想起一些,說不定後面還能讓你想起更多。”
姥爹點點頭。
子非愣了愣神,想要繼續往下說。
姥爹卻抬手打斷他,問道:“我有一個疑問。剛才從我腦海裡一閃而過的情景中,我看到的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那個嬰兒就是我的魄投胎轉世而成。既然是嬰兒,那你如何能從弱郎大王的身上看出他是我的魄?雖然或許一個人從小到大都留有不可更改的影子,但是在外人看來,還是有所差別,並不能完全確定這個成年人就是當初那個小孩。”
子非道:“師父,我沒有看到過什麼嬰兒。我看到的就是已經成年的弱郎大王。”他不知不覺間又忘記了“馬先生”的稱呼。
姥爹道:“你跟我學玄黃之道時,是二十歲左右。我的魄從嬰兒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