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搖頭:“不是算冰錐的根數,是算它掉落的時間。”
“哦?”姥爹皺了皺眉頭。
“不敢了嗎?”他臉上有些得意之色,以為姥爹退卻了。
“要預測這十一根冰錐掉落的時間不算太難,但是要等它們全部掉落,恐怕需要很長時間。你會在這裡呆到它們都掉了再走嗎?”姥爹問道。
他愣了一下,仰頭去看那一根根如同水晶一般的冰錐,思考片刻,說道:“我確實不知道自己還要多久再離開這裡。”
姥爹又道:“再說了,這十一根冰錐如同十一個命運,雖然命是既定的,但運各不同,就算你我都能準確算到它們各自的命,但是最後出現的結果不一定跟我們預測的完全相同,你我又怎麼好比較呢?”
“那這樣吧,我們就算兩邊最靠邊上的兩個冰錐,怎樣?”他指著最邊沿看起來最瘦小的冰錐說道。可能是最邊沿的冰錐受的風比較大,所以融化得快一些。那裡的積雪也最薄,有幾塊瓦上已經露出了瓦本身的青色。
姥爹看了看東邊最外面的冰錐,又看了看西邊最外面的冰錐,然後點頭道:“好啊。那你算一下,是哪個冰錐先掉落。”
他立即返身,拿起來那個羅盤來,走到了東邊的冰錐下,又走到了西邊冰錐下。
姥爹問道:“你的羅盤不是失了效嗎?還能用?”
他狡黠一笑,悄聲說道:“馬老秀才,我說羅盤壞了,只是騙騙那些人而已。我不這麼說,他們會信我嗎?會讓我留在這裡尋找那妖物嗎?不過我的羅盤確實感覺到了那個妖物的存在。我給他們看羅盤的時候,在羅盤底下放了一個以前捉到的邪物,所以羅盤指標紊亂。”
他確實聰明。
“哦……”姥爹皺皺眉頭。
他收起羅盤,回到姥爹身邊,自信滿滿道:“我剛才測了,東邊的冰錐稍稍偏南方,接近離卦,是火位,冰錐是水,受不得火。另外,風從東邊吹來,東邊的冰錐會融化更快。因此,我預測東邊的冰錐先掉落。”
姥爹點點頭,說道:“看來你的風水羅盤還有點用。”
他高興道:“這是當然。莫非馬老秀才你也猜……的是東邊的冰錐先掉落?”他故意將“猜”字拖得很長,一是提醒姥爹……不要跟他一樣,二是貶低姥爹……猜和掐算是完全不一樣的預測方式。要靠猜的人,自然已經屬於下風。
姥爹笑了笑,說道:“既然是比試,那肯定要不一樣囉。我認為必定是西面那個冰錐先掉落。”
“你這是賭吧?”他不以為意道,“看我選了東邊的,就隨便選西邊的,賭一賭運氣?”他故意將“賭”字說得很重。
在預測術中,賭還不如猜呢。猜至少還有根據和判斷,只是結果不那麼確定。賭則是完全放棄了,聽天由命。
姥爹知道他年輕氣盛,並不生氣,溫和笑道:“誰是誰非,明天上午就知道了。”
“明天上午?你的意思是明天上午這兩個冰錐中就有一個會掉下來嗎?”他狐疑道。
要預測兩個冰錐哪個先掉,這已經非常難得了。如果還能預測大概什麼時候掉,那就是非常非常精確的預測術了。這就如一個人去詢問姻緣,一位預測者說“你有姻緣”,而另一個預測者說“明天上午你將遇到命中人”。高下立見。
姥爹略微思考了一下,點點頭說道:“是的。明天上午。”
他的臉上抽搐出一絲笑,說道:“好。明天上午見分曉!”
“年輕人,好勝心不要太重。”姥爹說完轉身離去。
據李嘉豪借住的那戶人家的戶主說,姥爹走後,李嘉豪就像入了魔怔一般盯著屋簷下的冰錐。他先是如泥菩薩一般仰頭看著屋簷下的冰錐,一動不動。那戶主起夜出來,看到李嘉豪如鬆了根的稻草人一樣被風吹得搖搖晃晃,頭上肩上落了不少積雪。那戶主叫他進屋,他將戶主的手甩開。戶主見他執意如此,便從屋裡搬出一把椅子,放在李嘉豪的身後。
第二天,那戶主見李嘉豪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眼眶血紅,仍舊盯著屋簷下的冰錐。
戶主走了過去,想勸他回屋裡歇一會兒。
戶主剛走到他身邊,就被他一手拽住。
李嘉豪的手在抖,他問戶主道:“你看看屋簷兩邊的冰錐,都還完好無損吧?”
戶主看了看東邊,看了看西邊,點頭道:“都在呢。都在呢。你管這冰錐幹什麼?”
“我以為我眼睛看花了。在就好。”李嘉豪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