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魚興奮不已,問道:“不用手也能讓它們動?”
師父點頭道:“是啊。這是一種傀儡術。你可以用你的神識控制它。”那時候皮影戲也被人叫做傀儡戲。
不久之後,他再看子魚演示皮影戲的時候,發現她的雙手不再忙亂。那些紙人在她沒有用手擺弄的時候依然舉手投足,惟妙惟肖。由此,她在說戲的時候從容了許多。
子非看得驚呆了。但他更喜歡看到子魚好看的額頭和潔白的脖頸冒出一層香汗以及語速急迫的樣子。
在師父和子魚都突然去世之後的無數個夜晚,他常常夢到皮影戲,夢到子魚冒著汗急急地說戲。
所以當看到那個熟悉的人影,看到窗紙上的小紙人時,子非有種回到了秦朝,回到了秦朝時最繁榮的都市咸陽,回到了最熟悉的家的錯覺。那紙人陰影后面應該是躲著師妹子魚的。
他差點朝那邊大喊一聲“子魚”。
但理智讓他將那兩個字生生嚥了回去。
雖然那紙人突然讓他的記憶翻騰,但是他清楚,眼前的紙人是小米剪出來的。子魚雖然轉世,但這一點依然沒有改變,雖然小米她自己或許也不明白為什麼突然剪這些紙人,她不能繼續用它們來表演皮影戲。很多人無意識表現出來的舉動和想法並不是無緣無故的,而是因果使然。
子非見多了這種事情,自然不難理解。
子非屏住呼吸,看著屋裡的情況。
不一會兒,那人開啟了房門。他站在門口對著外面望了望,然後走了出來,走到窗戶旁邊,伸手將那紙人拿了下來。
子非終於忍不住了,他對著那人叫了一聲:“師父!”
那人愣了一下,轉頭朝四周看了看,看到了趴在牆頭上的子非。那人問道:“你叫誰?”
“師父!你不記得我了嗎?”子非脫口而出道。
那人怕吵到已經睡下的農夫農婦,邁步走到了圍牆邊,將院子的門開啟,然後問道:“你找誰?誰是你師父?”
子非回過神來,垂頭道:“說來你不會相信,你很多個前世以前是我的師父。”
姥爹後來在外公面前提到這件事的時候說,他當時確實不相信子非的話。
姥爹那時候正在往保定的方向趕路,晚上走到哪裡便在哪裡借宿。
那天晚上,他剛剛睡下,已經滅燈了,可是聽到外面突然響起劇烈的狗吠聲。他心裡清楚,應該是小米的紙人又來了。在回來的一路上,他好幾次遇到了這種情況,頭天晚上聽到狗吠聲,第二天早晨便會在窗戶處發現紙人,少時一片,多時不計其數。
後來再聽到莫名其妙的狗吠聲時,他就知道,那是小米的紙人引起了狗的注意。
在戶主看了一番沒有發現異常之後,他才重新點燈起來,去窗戶處將紙人收進來。
之前他已經收過幾次了。他怕紙人被夜露打溼,所以乾脆當晚就拿進屋。這一次也是一樣。
可是他沒有料到這一次拿完紙人還會有人叫他,並且不是叫他的名字,而是叫他做師父。這讓姥爹非常意外。因為他還沒有收過徒弟。直至後來去世,他都從未收過一個徒弟。
“我記得前世一些事情了,可是記憶裡沒有你啊。你是不是找錯人了?”姥爹對子非說道。不過他乍一看子非就覺得有些熟悉,有些親切。
姥爹後來說,有些從來沒有見過面的人你第一次見到就覺得熟悉和親切,那很可能那人在前世跟你在生活上有過交集,或許是親人,或許是朋友。世界上幾乎沒有非常湊巧的事情,看似非常湊巧的事情都有前因後果。
那或許是他在遇到子非之後的感悟。
子非道:“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姥爹回頭看了看主人的房間,見房間的燈沒有亮起來,又仔細看了看子非,覺得他不是不懷好意的人,加上似曾相識的感覺,便點頭道:“來我房間說話吧。小聲一點,不要打擾了這裡的主人。”
子非跟著姥爹後面進了屋。
跟著姥爹走的時候,他的心就比與小米見面時更涼了一些。這紙人居然是找到師父這裡來了。在千年前的前世裡,子魚就學會了用神識控制紙人的傀儡術,而在現在,此生無師自通但前世有根基的小米剪出的紙人居然主動來尋找師父。而且是在小米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況下找來的。由此可見,子魚對師父的感情從未改變,甚至更有勝於以前。
子非知道這種無意識表現出來的力量有多麼強大。
此時此刻,他已經心服口服。他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