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井壁的那邊,有不少新的洞口,洞口裡面有房間,可能是兵工廠的工人以前居住的地方。在迴旋式階梯的左手邊,是防止跌落的鐵欄杆。欄杆有的地方已經鏽壞斷裂。不少沒有鏽壞的欄杆下會有一根鐵絲繩,繩子下面便懸掛著一具女屍。
粗略一看,這井壁的欄杆下懸掛的女屍有數百具。女屍的腐爛程度不同,有的已經露出了骨頭,有的還像剛剛死去一樣。
女屍穿紅戴綠,乍一看彷彿是這個鋼鐵枯井的裝飾品,倒有一種詭魅的喜慶氛圍。
井底大甲蟲的空隙裡有桌子,有蠟燭,有人。人不多不少,一百個左右。
姥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裡的鬥鬼老頭。他正在跟一個穿著光鮮的人交談。下面的人絕大部分穿著破破爛爛,極少數人卻天壤之別地衣裝不凡。姥爹猜測,穿著破爛的人應該都是鬥鬼之人,而穿著光鮮的應該是大莊家了。
這正如賭館裡的情形一樣。沒見幾個賭桌上的人穿得多好,只見賭館老闆錦羅綢緞。
鬥鬼老頭身邊的女鬼不見了。
姥爹走上了迴旋式階梯,朝井底走去。竹溜子跑得比姥爹快,一下子就消失了。
走到井底後,並沒有什麼人上來盤問。到了下面姥爹才發現,所有的女鬼都被關在中央大平臺後面的一個鐵籠子裡。這跟斗狗鬥雞鬥蛐蛐之前先將它們關在籠子裡如出一轍。不過鐵籠子裡面沒有柵欄分隔。或許在鬥鬼人看來,這些女鬼跟畜生沒有任何區別,唯一的區別是鬥鬼開始之前她們不會互相撕咬,這是僅留的一點人性。
鬥鬼人都是三五成群,各聊各的。聲音都不是太大,偶爾有一兩個人哈哈大笑,又立即低聲下去。姥爹在離鬥鬼老頭不近不遠的地方站住,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偶爾圍在別人身邊,假裝在跟他們聊天攀談。
姥爹擔心鐵籠子裡的女鬼認出他,所以也儘量離鐵籠子遠一點。
正在躲躲藏藏中,一個人從背後拍了拍姥爹的肩膀。
“你是新來的吧?”那個人說道,聲音非常謙和。
姥爹轉過身來,發現這個人就是剛才跟斗鬼老頭聊天的衣著光鮮的人。從他的衣著打扮可以看出,他非常富有。他手指上的翡翠戒指有鴿子蛋那麼大,戒指上的翡翠有紅、綠、紫三種顏色。姥爹對翡翠非常瞭解,父親在世時就為家裡置辦了許多玉器。姥爹知道這是比較難得的三種顏色,尤其是這三種顏色分佈得當,更是上等佳品。當然,還要看這三種顏色的深淺和鮮豔度。他手指上的翡翠不但紅、綠、紫三色分佈適當,色彩還很很鮮豔,這樣的翡翠可以說是無價之寶,世間難覓。這種極品翡翠戒指被稱為福祿壽戒。
當然,他的手杖,眼鏡,露出的懷錶鏈,都是極為貴昂的。但是在這戒指面前顯得蒼白無力。
既然他這麼問,姥爹便順水推舟。
“嗯。我是剛入行的。”姥爹回答道。
“今晚你鬥紅還是鬥黑?”他問道。
“鬥紅是什麼?鬥黑又是什麼?”
他說道:“看來你還沒有到鬥鬼這個層次。鬥紅就是鬥女鬼,鬥黑就是鬥男鬼。”
姥爹道:“確實,我還沒有鬥過鬼。”
那人點頭“哦”了一聲,又問道:“那現在已經養鬼了嗎?”
姥爹搖頭道:“還沒有。”
“那找到種子沒有?”那人問道。
“種子?”姥爹不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
那人笑道:“看來你是才決定入行吧?種子也是行話,是墳墓裡的女屍的意思。有了種子,你才能培養女鬼啊!”
“哦。”姥爹恍然大悟。
“我看你穿著不是窮苦人,為什麼想要鬥鬼?”他早將姥爹上下打量了一番,“如果不是過不下去了,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入這一行。這鬥鬼跟其他的鬥狗鬥雞不一樣,你可能會一輩子窮困潦倒,孤苦無依。趁著現在你連種子都沒有找,你要想好了。”
姥爹驚訝道:“你是莊家,應該希望參與鬥鬼的人越多越好啊。你為什麼勸我不要鬥鬼呢?”一般的賭館裡,莊家巴不得很多人參與。人越多,賺的希望才越大。人少的話,一點小本錢翻來翻去,沒什麼誘惑。鬥鬼理應也是這樣。
那人微微一笑,有些驕傲地說道:“我跟其他莊家不一樣。”
“哦?”姥爹一愣。
那人自我介紹道:“我是穆爾察氏人,前清鑲紅旗人。清朝覆滅後,我們許多族人為了避免一些麻煩不得已改了姓氏,有的改姓穆,有的改姓鐵。我姓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