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存,但已經再次經歷死亡,所以雖然活著仍不能稱之為人,雖然死過仍不能稱之為鬼;遇匯聚千百年太陽能量的綠光雖然不會像鬼一般飛灰湮滅,又不能像人一樣遮擋留影。
“可是我也沒有像剛才你看到的那些鬼一樣被燒掉啊。”羅步齋想了想說道。
“那你到底是什麼?”餘遊洋仰頭問道。
“我是人又不完全是人,是鬼又不完全是鬼。”有了蓮師心咒,羅步齋已經不再恐懼真相,甚至敢自嘲了。“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
餘遊洋一臉同情地看著羅步齋,說道:“真可憐……”
羅步齋哭笑不得,問道:“我怎麼就可憐了?”
姥爹樂不可支。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難道不可憐嗎?”餘遊洋理直氣壯地問道。
羅步齋還要辯解,姥爹阻攔他,對餘遊洋說道:“你看他都這麼可憐了,就不要把今晚見到的說給別人聽,好嗎?”姥爹不希望霧渡河附近的人知道陰兵和羅步齋的事情,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餘遊洋眼神悽切地看著羅步齋,如同看著一條被人遺棄的小狗一般動了少女的惻隱之心,她用力地點頭道:“嗯!”
“不過有一個條件!”她又說道。
“哦?還有條件?什麼條件?”姥爹問道。
“我要跟你們學驅鬼!以後我再看到拖走村裡人的鬼時,就不用躲了,還可以把他們趕走!”她抬頭挺胸,鬥志昂揚。
姥爹笑道:“我們可以答應你。不過還要你家裡人同意呀。如果你爸爸媽媽不同意,我們答應也沒有用。”
她信心滿滿道:“我會說服他們的!”
姥爹原本以為她家裡人絕對不會同意的,所以用這樣的話來回答她。姥爹從來沒有想過要收徒弟,他認為單身多年的比他年紀還大八九歲的羅步齋也沒有考慮過將自己的本領傳授給誰。他回答餘遊洋的時候其實還在猶疑間。
可就是這一句猶疑間說出的話,居然讓羅步齋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餘遊洋不僅經過父母的同意跟他們一起回了畫眉村,後來居然還戀上了她認為很可憐的羅步齋。羅步齋將他畢生所學盡數教給餘遊洋,並在三年之後娶了她。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樣。你刻意去努力,並且付出很多,以為可以改變人生,多年後回頭看時,發現那些你為之付出的東西實際上無足輕重,可有可無;而你當時不經意去做了一件事情,屬於無心插柳,多年後回頭再看,那裡已經綠蔭一片,甚至足以改變你的人生。
餘家父母早就聽說了畫眉村馬秀才是個精通玄黃之術的人,是個大好人。他們告訴姥爹,他們給女兒取餘遊洋這個名字,是因此曾經有個算命的說他們的女兒命弱,是童子命。童子命聽起來不錯,實際上是很不好的命。
童子命的人前生不是人類,今生投胎做人;身邊冤親債主多,業障重;人緣壞或者疾病纏身。命理上佔孤辰寡宿華蓋星的人稱之為童子命。
一般來說,童子命的人活不了太長。
餘家父母認為自己住在霧渡河旁邊,最可能帶走女兒的應該是水災,所以給她取了“遊洋”二字。
現在有姥爹這樣的人願意教她玄黃之術,他們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們希望女兒懂得玄黃之術之後可以保住自己的童子命。
再說畫眉村跟霧渡河距離並不算遠,女兒可以常回來,他們可以常去,也免了思念之苦。
因此,用不上餘遊洋勸說,她父母就連連點頭,欣喜不已。
回到畫眉村之後,姥爹讓羅步齋給她安排了一個雅緻一些的房間,任由她翻箱倒櫃地閱讀玄黃之書。不過姥爹自己基本沒有時間管她,玄黃之術一般都由羅步齋來教,姥爹有閒情的時候就教教她寫毛筆字,畫水墨畫。
姥爹和羅步齋回到畫眉村後,不見澤盛回來。
村裡有人說看見澤盛收拾東西后離開了畫眉村。他走到老河橋上的時候嚎啕大哭,如喪考妣。村裡有認識他的人上前勸說詢問,他卻不發一言,只是哭。哭了許久之後就走了。
姥爹這才去澤盛的房間檢視。果然他的東西都不見了。
桌上卻有一封信。信的大概內容是無顏面對姥爹,自己先於他們從霧渡河回到畫眉村,收拾行李就走了,至於尋找小米的轉世的事情,他仍然會去做。
字面雖然有歉意,但也有不甘,寫到尋找小米的轉世的時候,筆力比前面要重,墨水要濃,可以看出此時澤盛心中憤懣,幾乎是咬牙切齒寫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