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動身,只是抬頭看著。我以為會有個人一閃身出現在牢門外面呢,但出乎意料的,最先出現在我視線裡的,竟是一個帶蓋的大木桶。
這木桶有半人高,外面黑兮兮的,很髒,而最讓人受不了的,在它出現後,還伴隨著湧進來一股惡臭的屎尿味兒。
我的記憶一下回到了二十年前了,那時生活水平不發達,各個巷子裡的公共廁所,就這味兒。
我禁不住的捂鼻子,鐵驢本來都打上呼嚕了,也一下被燻醒了。
鐵驢還沒睜開眼睛呢,就罵了一句,“臥槽,徒弟,你幹嘛呢?”
我心說驢哥真看得起我,這輩子我是沒指望能拉出這麼臭的屎了。我也沒接鐵驢的話,依舊看著門外。
有個跛子老頭又出現在牢門口,合著這大木桶是他抱來的。
我看不出這老頭具體有多大了,光憑他滿臉皺紋的樣兒,說他八十都不過分,但實際上,他歲數絕對沒這麼大。
他背上還揹著一個大布包,布包不嚴,露出一角來,我看出來了,裡面裝的是行李。
跛子老頭先說話了,“二位是新來的吧?趙警官讓我把行李給你們帶過來了。”
我也不知道趙警官是誰,但我覺得,我跟鐵驢的行李被老頭這麼一拿,多多少少有種被弄髒的感覺。
老頭不管那麼多,把布包拿下來,又一件一件把被褥抽出來,順著牢門往裡塞。
我知道這裡不是商場,哪有討價還價不要的機會,我嘆了口氣,暗罵句晦氣,又趕緊湊到牢門口,順著把被褥接過來。
這時鐵驢也抬頭望下看了看,當他看到我跟跛子老頭這一幕時,嚇得直接從上鋪跳了下來,來到門前後,他還問老頭呢,“哥們,你告訴我,你洗沒洗手?”
跛子老人沒接話,他這種沉默反倒讓我隱隱知道了答案,我不敢往深了想,也只能偷偷留意著,心說一會自己先挑挑,哪套行李更髒,就拋到上鋪去。
而等我和老人忙活完這事後,老人又指了指大木桶,又對我和鐵驢說,“你們剛來,今天廁所不用清理,等明天一起弄吧。”
我知道我們住的這種牢房,在犄角旮旯還有一個小間,被水泥磨出來的半人高的牆圍上了,裡面放著一個帶蓋的小木桶。
這木桶也就是我和鐵驢上廁所要用的馬桶了。
今天的馬桶很“乾淨”,我應著老人的話點點頭,那意思他說的對。老人又要抱著木桶,往別的牢門走,估計是要清理廁所去。
我沒打算跟他說啥,但鐵驢喂了一聲,把老人叫住了,又問他,“哥們,你也是犯人?”
鐵驢說著還看了看跛子老人的腳,他雖然沒穿獄服,但裸露的腳脖上掛著腳環,這暴漏了他的身份。
他默默看著鐵驢。鐵驢笑了,笑的很和善,也估計壓著聲調,拿出一副溫柔的語氣說,“我倆初來乍到的,你幫個忙,說說這監獄裡啥形勢?”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老人年紀大了,反應慢的緣故,他緩了一小會兒,才開口說,“咱們的b監區主要有兩夥勢力,一個勢力老大的外號叫冷手,聽說以前是個臨陣脫逃的大兵,另一個勢力的老大叫毒梟,聽名字你們也懂,他以前是曲驚一個逆天的毒販子。”
我記起大雞來了,就是我和鐵驢剛入獄時遇到的那個變態,我又問,“大雞是哪個勢力的?”
老頭露出一副噁心樣,還有一會極濃的恨意,我心說難不成大雞禍害過他?畢竟這裡是監獄,出現男與男之間的極端關係也屬常見。
但這話我不能問,不然真猜中了,豈不傷了老跛子的心?老跛子也沒了跟我倆聊的興趣,只撂下一句話就走了。
他說,“大雞是散戶,不屬於任何勢力。”
我望著老跛子的背影,琢磨他的話,心說憨獄警倒沒說謊,這監獄裡確實亂,至少目前知道的,就有三派。
我和鐵驢也出不去,鐵驢被這麼一鬧也不想睡了,我倆就坐在下鋪,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起來。
這樣一下午就稀裡糊塗的過去了。等外面的天有黑下來的趨勢時,樓下有動靜了,一堆腳步聲從門口出現了。
我和鐵驢都湊到牢門口看著。我倆在二樓,位置比較好,這麼居高臨下的,把監區大門處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
好多穿著獄服的犯人,兩人一排、三人一組的正慢慢往裡進呢,大門兩旁還站著六名獄警,監視這些人。
我發現真有點邪門,看著這些犯人時,我竟從他們身上感覺到很強一股匪氣,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