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做著隨時離開的準備,所備必的東西早放在了行李箱裡。
我拖著行李箱,足足用了近十分鐘才慢慢走下了樓,哈雷從它的房間裡跑了出來,像是知道我要離開一下,它咬著我的褲角不讓我走。
我手撐著樓梯欄杆,慢慢坐在了臺階上,伸手抱住了哈雷的脖子。
哈雷鬆開了我的褲角,抬起頭用它柔軟的舌頭舔著我的臉,眼裡竟有著明顯的依依不捨。
我的鼻子一酸,輕輕地吻了吻它的頭:“哈雷,我再呆在這裡就會死的,如果有一天可以的話,我會來接你,然後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哈雷像是聽懂了我的話,眼裡竟顯出悲傷之色,我撐著樓梯欄杆搖晃著站起身來,慢慢往門口走出,哈雷沒有再攔著我,跟著我走到門口,在我關上門的剎那,我聽到它發出低低的嗚嗚聲。
我的眼淚掉了下來,可是沒有回頭地離開了別墅。
外面漆黑一片,一陣寒風撲面而來,我覺得整顆心臟都哆嗦地收縮了起來,馬路上沒有車,也沒有看到行人經過。
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離開那裡,可是一個人走在這漆黑的路上,竟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去哪裡。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悲,為何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竟像個無家可歸的遊魂。
我的家在哪裡?我哪裡有家啊?我那個溫暖而幸福的家都毀在了孤文騫的手裡了,我本就是一縷遊魂,如果不是復仇的念頭支撐著我,在母親離開的時候我也準備和她一起去和父親相會了,那樣我們一家也就團聚了。
天越來越黑,風也越來越冷,天空裡還飄起了雨,沒多一會兒我已感覺渾身淋溼了,寒意一陣陣侵入身體裡,我深身抖地連腿都快邁不開,可是我硬撐著繼續往前走。
突然一道強光撲向了我,我根本沒有力氣去躲閃,我只覺腿一軟,接著整個人便融入進了這黑夜當中……
彷彿又做一個漫長的夢,這一次不是黑暗而全是迷霧,我整個人漂浮在迷霧之中,就像脫線的風箏往望不見頭的迷霧深處飄去,可是卻好像有一股力量緊緊地抓住我,就像把牽引風箏的線又重新接回到我身上,拉扯著我,不讓我飄遠。
有一個聲音在低低地叫著我,聲音既熟悉而又陌生。
還有一個聲音在我耳邊叫喊,不能死,絕不能死,這樣死了怎麼去見父親和母親?怎麼給他們一個交待?
彷彿經歷了一個世紀般的漫長,眼前的迷霧漸漸散去,我迷朦的眼前看到有人影晃動,耳朵有說話的聲音,可是什麼也看不清,什麼也聽不清。
身體卻有了感覺,一會兒如跌冰谷,渾身冰冷的彷彿心臟也被凍結,一會兒又如被推進了煉丹爐,在七七四十九天的三昧真火之中煎熬。
一定是跌進了地獄,否則為何會如此這般痛不欲生?
欲對我不利的人,我會讓他痛不欲生,我整個人都陷入混沌之中,孤文騫的這句話仍清地閃現進了腦海裡。
孤文騫,這個名字突然讓我感覺好遙遠,卻又清晰的讓我怎麼也抹不去,我像唸咒一樣開始念這個名字,可是卻像給自己的念緊箍咒一樣整個頭痛得像是要炸開了花。
“暖雪,”一個帶著痛意的聲音在叫我。
我緩緩睜開眼睛,一張熟悉的臉印在眼前,我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這張臉,我把眼睛又閉了起來。
“暖雪,”他又叫了我一聲,聲音裡的痛比剛才更明顯。
我想自己一定是神智不清出現了幻覺,他從來都不會這樣叫我,更不會用這樣的語氣叫我。
我閉著眼睛不想睜開,一隻手撫上了我的臉,接著兩片帶著涼意的唇輕柔地落在了我的臉上。
“暖雪,”他附在我耳邊又低低地喚了一聲,聲音裡的痛楚振著我的心,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一下。
我慢慢睜開眼睛,看到總是幽沉不見底的一對黑眸里布滿了血絲,總是泛著冷峻之色的臉此時憔悴異常。
難道我們一起下了地獄?他這樣的人,入了地獄怎麼沒有直接被打入第十八層?我的嘴角浮起一抹譏笑。
他佈滿血絲的黑眸裡閃過一絲心痛,可是我只想無視這些,蘇翠蔓說他薄情,我說他根本就是沒有心的絕情之人。
我再次閉上了眼睛,把臉轉向了旁邊不去看他。
我聽到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然後四周又歸為了安靜。
等我徹底清醒時,我才知道自己那晚因發高燒後又淋了雨直接轉為了肺炎,在醫院整整昏迷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