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給她道:“老大,你氣色不好,皇帝沒那麼好說服,你是怎麼說服他的?”他從柴倩一進營帳,就密切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以前行軍打仗時餐風飲露、飢飽無定,柴倩臉上也從未露出這樣的疲憊之色,很顯然她有事情瞞著自己。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去幫你喊軍醫。”
柴倩理了理自己的鬢髮,曲腿抱膝坐在榻上。她一把拉住了沈灼的手臂,挽起袖子,指了指手腕上的傷痕,苦笑道:“皇帝當然沒那麼好說服,我只能效仿古人,死諫了一番。你放心,我下手有數,沒什麼大礙。”她故意露出一個精神飽滿的表情,眸色閃過自信的光芒,繼續道:“今日我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一早隨軍開拔,等到了營地再集會討論攻打射月事宜。”
“是。”沈灼走出營帳,依舊還帶有幾分疑惑,若是擺在從前,柴倩第一件事決計不是休息,而是馬上將所有部將全部喊過來,好好部署一番。她生性爽快,又是一個急性子,絕對不可能把行軍打仗的事情拖到第二天。
沈灼嘆了口氣,正想著回去再試探一番,悄悄撩開帳子一角,卻見柴倩已然靠著軟榻睡著了。她身上仍舊穿著黑色夜行衣,大氅落在地上,沈灼進門,替她悄悄的蓋好了被子。如此一番動作,她居然沒有醒來,這讓沈灼心裡的疑惑越發放大,卻也不敢聲張,只坐在一旁靜靜守著。
第二日一早,柴倩醒來,氣色已好了不少,她換上一身戎裝,瀟灑自如的出去跟將士們招呼,除了面色有點暗黃之外,神采飛揚,已看不出昨日那種疲憊之感。沈灼才稍稍放下心來,沈灼派出騎兵先確定了今夜駐紮之處,一行人先行出發,柴倩和田將軍一年前還並肩作戰,兩人關係不錯,而另外一位曹將軍也曾和柴倩在京畿大營有過一番切磋,對柴倩很是信服。
幾人先至營帳,一一落座,商討迎戰射月事宜。
柴倩在身後的地圖上標出幾個據點,眼神閃過一絲沉重,緩緩開口:“目前駐守宛城的是許將軍,他是我父親的部下,已跟隨我父親十幾年,此人驍勇善戰,善突襲。這些年我父親在宛城防守一事上極有先見之明,宛城固若金湯,但我們的目的並不是要守住宛城,而是要奪回永陽,奪回虞歷關,如果可以,奪回犬戎侵佔了大周百年的舊部,把射月逼出北陰山,趕出黑水河,在鶴城建關隘,將前朝的長城連線起來,可保大周萬全。”
眾人在她情緒激昂的講演下,胸口似乎也燃起了熊熊舉火,沈灼拿起墨筆,在宛城處畫了一個長長的箭頭,直指鶴城,端起桌沿的酒盞,仰頭灌下,高呼一聲:“犯我大周者,雖遠必誅!”
眾將士群情激昂,端起酒盞,一飲而盡,伸手一甩,土陶的酒盞碎落一地,鏗鏘有力。柴倩端起酒,皺眉抿了一口,繼而卻不動聲色的放下,指著地圖繼續道:“射月與大周交接之處,原是以賀蘭山為障礙,有這天然的屏障,射月人很難攻打大周,中間又隔著犬戎,所以唯有拿下犬戎,他們才能一舉進攻大周,但是……我若是犬戎舊部,又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的為他人做嫁衣裳。”柴倩眯了眯眸子,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沈灼拍案道:“哈日朗死了,那個布吉爾會投靠誰呢?”
這時候,曹將軍忽然開口道:“孃的,狗日的射月人好死不死,非要死在大周的境內,好端端又要打仗,他運氣不好遭殃了就要打過來,我們大周還不是也死了皇子呢,難道就自認倒黴了?”
柴倩頓了頓,忽然間許多想法像混亂的潮水一樣湧上來。她闔上眼,指尖輕輕撫摸著腰間的一個錦帶,這是她出嫁前紅袖送給她的。紅袖說,如果她決定離開趙青舒,就可以看這個錦囊,這幾日她一路追趕,差點兒忘了這件事情。此時想起來,不免有些疑惑,紅袖和她雖是主僕名分,但情同姐妹,她雖然古靈精怪,但是行事謹小慎微,這也是柴倩特別喜歡她的原因。
柴倩想了想,取下腰間的錦帶,鬆開扎口,裡面放著一張薄薄的紙片。上面只簡簡單單的寫了一行字:趙青舒勾結哈姆達,害死哈日朗和趙青池。
那幾個字就想針尖一樣,牢牢的刺入柴倩的眸中,那一瞬間所有糾結在心頭的謎團都開啟了。柴倩瞬間臉色蒼白,手中的紙片輕飄飄滑落指尖,一種冰冷的寒意從她的四肢骨髓蔓延開來,她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什麼都看不見了。
就在紙片將要飄落桌面的那一刻,柴倩一把抓住了那張纖薄的紙片,顫抖的拳頭運起內功,那薄薄的紙片頓時化成一縷粉塵,緩緩的從她指縫間滑落。她站起身來,含淚掃過眼前的江山戰輿圖,大笑三聲……
大周的江山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