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和青池竟是胡說八道的,居然說那柴小姐分明是個男子扮的,只怕我給笑的肚子都痛了,你倒是跟我好好說說,那柴小姐究竟哪些地方像男子了?”
這本是一個大膽的猜測,未免還有些天方夜譚,可被沈貴妃用這樣一本正經的話語說出,又配上她那帶著端麗的肅容,頓時讓沈灼覺得,沒準這兩天一夜縈繞在他心頭的想法錯了,並不是柴倩假扮了柴榮從軍,而是柴榮假扮了柴倩嫁人……荒唐……太荒唐了……
花木蘭替父從軍的故事太深入人心,以至於他一早就想錯了方向,他跟柴榮這連三年的兄弟下來,若是連自己身邊的人是個女子都沒發現,那麼只能證明一件事——他自己是個白痴。
任何一個人都不甘願自己當白痴,沈灼也一樣。
但是,眼前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性,都避免不了一種可能性,柴家的人犯下了欺君之罪。沈灼不由一震,從沈貴妃的纖纖細語中回過神來,剋制住慌亂道:“柴小姐肯定是女的,姑母你聽他們胡說,柴小姐不過就是性格豪爽,且又不拘小節,其實這樣的女子在邊關各國都很尋常,她們上得了戰場、殺的了敵將,柴小姐自幼在邊關長大,沾染了一些當地的習慣,也是人之常情,粲之就覺得她很與眾不同。”
沈貴妃似乎仍舊不太相信,但口中卻道:“你是去過前線的人,自然也見多識廣,聽你這麼說,我倒還相信幾分。”她低眉眨了眨眼,裝作如無其事問他:“你最近頭疼的毛病可好些了?若是有事,就請虞太醫再看看,現在可還會胡言亂語?”
沈灼心下暗暗懊惱,誰知他無心之言,如今倒是給他人造成了天大的麻煩,他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最近頭疼都好了,虞太醫醫術高明,我如今總算是想起來了,那時候柴大哥救我的時候,已經身中數箭,我雖撿回一條命來,難保他也有我這樣的好運。”他低下頭,臉上神色痛苦難當,沈貴妃見狀,忙又安撫道:“柴小將軍是為國捐軀,皇上已經嘉獎過了,你是侯府的獨子,本不該讓你衝鋒陷陣,如今你也立下了軍功,以後且不可以再衝動行事了。”
送走沈灼之後,沈貴妃暗暗盤算起來,如此看來,沈灼倒是對那位柴小姐維護的很,那若是呂夫人那邊退婚成功,她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大抵佳偶可成。她臉上露出舒緩的笑,闔眸享受著清洌醒神的玉沉香,這是今年年初大宛國進宮的上等香料,據說一兩千金,民間更是有價無市,皇帝預留自用,只賞了逸王一人,一轉手就到了她的宮裡,也許花嬤嬤說的對,他是真心孝順自己的。她想起恭孝皇后仙逝的那一段日子,她無微不至的陪在趙青舒的身邊,自己的一雙兒女都丟在了一旁,連趙青池染了風寒,高燒不退,她都沒有回宮看一眼,只為了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孩子。那一夜她回宮看見病的昏昏沉沉的趙青池,抱著他痛哭流涕道:“池兒,你將來會得你哥哥的天下,這一些,就當是你欠他的罷了。”
她想到動情之處,不由動容了起來,眼角泛出一絲淚光,正要低頭擦拭,那邊紫珠簾外,緩緩靠近一個身影。
“貴妃娘娘。”趙青舒坐著輪椅從簾外進來,他這些年越發長的像他的母親,有時候連沈貴妃都險些認錯。
沈貴妃微微一愣,嘴角立馬露出笑意,這麼好的孩子,溫文爾雅、沉靜如水、從不特意討好、也不可以淡漠疏遠,她從軟榻上起來,笑著拉住他的手,明明抱著暖爐的手,卻還如以往一樣冰冷,沈貴妃蹙眉道:“手這麼冷,又到外頭逛去了?”
趙青舒不急不慢道:“方才小太監說梅林的花開的好,去看了一會兒,遇上了迷路的柴小姐,便命人將他送了出去。”
沈貴妃倒是不知有這一出,忙問:“你也見過那柴小姐了?我今日特意把沈灼喊進來,就是為了此事。”她略顯無奈的笑了笑道:“前日聽了青墨和青池的話,我差點兒就把那柴小姐當成個男子,今兒還巴巴的把沈灼傳進宮問話,倒是要被他笑話了。”
趙青舒卻不以為然,只淡淡道:“柴小姐確實與一般女子不同。”
“連你也覺得這柴小姐不同,那看來這柴小姐倒確實有幾分不同之處了?”沈貴妃終究還有幾分不放心,若是能親自見一面確認一下,也能了卻她這幾日心中的不安,想了想便道:“下個月初是青池的生辰,不如請柴小姐進宮一敘,被你們說的,我倒也想見見這位與眾不同的柴小姐了。”
趙青舒隨意點點頭道:“我今日去給父皇請安,父皇說起了下個月太后娘娘的生辰,只怕這幾日便要和貴妃娘娘商量這事,娘娘心中先有個譜兒。”
沈貴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