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麻煩。
我不知道他說的沒心眼和麻煩是指什麼,但是下午小九就來學校找我,一身雪白,飄飄搖搖的,跟剛從古墓裡走出來的小龍女一樣。北小武在一邊斜視了她一眼,冷哼,啊呀,怎麼?從良了?
小九看了看他,並沒說什麼,轉身對我說,姜生,走!今天姐姐請客!
我還沒來得及看北小武一眼,就糊里糊塗跟她去了一家小飯館。
飯桌上,小九說,姜生,你真是個好女孩。我說哪裡好了。小九說,昨晚,幸虧是你,要不,我的手指就別想要了。
小九端詳著自己的手,就像在看假肢一樣,有些滑稽。
我慢吞吞的吸了一口果汁,小心的說,小九,程天佑不像壞人啊。
小九笑,好人和壞人沒有界限的。她說,你昨天吐了他一身,他竟沒生氣,他要剁我手指,你就把你的手也伸出來讓他剁。他一直驚訝的看著你,你就抱著他哭,一直喊他哥。你還哭著要他帶你回家,回魏家坪,回去給你摘酸棗。姜生,你沒看到,當時他的表情多麼柔軟,簡直不像他。
我笑笑,我怎麼不記得?
小九笑,不過,天佑的確和涼生有點兒像,都那麼好看。
我說,那麼,你是真的喜歡好看的涼生嗎?
小九狠命吸了一口煙,笑,我不喜歡任何男人。然後她就一瓶一瓶的喝酒,不久,她就喝高了。然後就抱著桌子哭。
我發現很多有心事的人喝完酒後都會哭。酒精是一種讓人誠實的東西,儘管,它也如此令人頹廢。
我問小九,你欠了天佑什麼東西?
小九擺擺手,欠了很多很多錢。姜生,就算天佑拿你當寶貝,你也不能和他交往啊。程天佑長得再像涼生,他也不是涼生啊。他是這裡有錢有勢的人物啊。
我說,小九,你喝多了,開始亂說話了。
小九說,我沒喝多。然後又抱著桌子哭,哭的時候,她喊一個人的名字,北小武。
那天夜裡,在飯店狹小的空間裡,充斥著煙的味道,酒的味道,還有思念的味道。
我將小九扶回家的時候,跟她說,我說,小九啊,不管一個人以前經歷了什麼,或者遭遇了什麼,當她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或者生活時,就該是嶄新的一頁了。小九,你和北小武也是一樣。
小九哈哈大笑,奶奶的姜生,你什麼時候成詩人了?
然後她就跌進了睡夢中。
燈光昏黃,小九睡覺時的樣子,像一個溫暖的天使。
兩道傷痕,一種疼痛
回到學校,涼生在學校門口,路燈將他的影子拉的好長。他見到我,急忙走上前,說,姜生,昨晚你去哪兒了?
我聽他的聲音中,有濃濃的鼻音,有些顫抖。他的眼睛紅得一塌糊塗,額頭上還有淡淡的傷痕,我用手輕輕的碰,問他,哥,還疼嗎?
涼生輕輕地搖頭。
我四歲那年,六歲的涼生在我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咬痕,此後的日子裡,醒在我每夜的睡夢裡,疼痛欲裂。
涼生十八歲這年,十六歲的我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了一道傷痕,此後的日子裡,也將醒在我每夜的睡夢裡,疼痛欲裂。
兩道傷痕,一種疼痛。
今天見北小武的時候,他還臭罵了我一頓,他說我沒心沒肝沒肺,他說,你知道不知道涼生昨晚到處找你,你知道不知道他一個大男孩會害怕得哭啊。
我看著北小武,我知道,他同我、同涼生的感情。雖然,現在,他因為小九同涼生基本決裂了,但並不影響他心底深處保留著的那份年少時的情誼。
我不知道一個男孩怎樣才會哭,涼生,是因為很害怕嗎?很害怕我遭遇了不幸嗎?如果世界上真的少了一個叫姜生的女孩,涼生,你真的會難過嗎?
會像小時候,我看到別人欺負你那樣難過嗎?
涼生說,姜生,你在想什麼呢?快回宿舍吧。過一個周就要考試了,你該好好準備了。也讓北小武好好複習吧。
嗯,我輕輕點點頭,和涼生一起回到校園裡。
涼生沒發現,此刻,我已經是一個心事滿懷女孩子了。有些事情,我漸漸的不同涼生談了。譬如關於北小武的事情,關於小九的事情,還有那個叫程天佑的男子的事情。
回到宿舍,金陵小臉蒼白,拉著我的手就問,姜生,你嚇死我了。沒事了吧,現在?
我點點頭。
金陵說,沒事就好。她想了半天又說,未央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