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東暉下了車,從後備箱裡抱出花束讓米蘭捧著,又拿出帶來的東西,兩個人剛轉過身,就見山路上一群穿著暗色大衣的男女眾星拱月一般簇擁著一個神情陰鬱的中年男人慢慢走下來。中年男人面頰瘦削,包裹在黑色大衣裡的身材像一株經了霜的老樹,乾枯消瘦,卻又隱含著虯勁的力量。
霍東暉微微眯眼,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他老媽心心念念要弄死的人。
福壽山據說是一塊風水寶地,許多大家族的墓地都選在這裡。霍家、盛家、許家……但上山的路不止一條,碰面的情況並不會經常發生。
米蘭也認出了盛河川,哼了一聲說:“沒人性的東西。”
霍東暉勸她,“真相咱們也不清楚,你先別給人下結論。”
米蘭斜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但是自己親侄兒,就算是真瘋了,好歹也看望一下,做做樣子吧?他去過嗎?他已經連掩飾都不屑於做了。”她知道兒子也在暗中查盛家的事。這臭小子從小就這個德行,家裡想讓他做的事情他總要跳出來反對,即便同意了也要暗搓搓的偷摸著去做,從來不肯在嘴上服軟。這性格不知道隨了誰,簡直討厭極了。
霍東暉不吭聲了。從他查到的情況來看,盛河川和他大哥的感情很一般,他比他哥小了十多歲,會走路的時候,他哥已經掌管了盛家的生意。盛河川這個外面女人生的小弟,他哥壓根就不當回事兒。而且盛河川身體不好,常年跟著老爺子在國外休養。老爺子過世前兩年才回國定居。這個時候,他哥的兒子都開始接觸盛家的生意了。
盛河川跟大哥一家聚少離多,感情自然深厚不到哪裡去。但不巧的是,他哥出了意外,盛家的擔子都落在了盛夏的肩上,這情景在盛河川看來,大約就像一頭幼狼叼著一塊大肥肉吧,與其看著別人來搶,還不如自己下手。
沒錯,真相就是盛夏確實是被盛河川給送進療養院的。他買通了馮家不受待見的馮延,把這個人送到了盛夏的身邊,然後透過這麼一個讓盛夏不防備的人,成功的把礙眼的侄兒給踩進了地獄。
至於泰莉的死,這裡面還有什麼內情就不好說了。盛河川防的太死,霍東暉什麼也沒查到。但是跟盛河川有關這是一定的。另外,霍東暉和米蘭都不大相信泰莉會自盡。米蘭更是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她認為像泰莉那種性格剛強的女人,即便被逼進了絕路,也會與敵人同歸於盡,而不是丟下生死不明的兒子,一個人懦弱的去死。
“冷靜,”霍東暉提醒她,“盛家的事,最好等盛夏出來讓他自己去報仇。你只要負責把他救出來,好好保護好他的安全就行了。”
米蘭冷靜下來,贊同的點頭,“對,不能手刃仇人,那還叫什麼報仇雪恨。”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兩方人馬已經走到了近處。盛河川不動聲色的打量米蘭和她身邊器宇軒昂的年輕人,微微頜首,“霍夫人,好久不見了。”
第17章 新年的煙花(二)
米蘭側過頭看著他,“盛先生這是來拜祭誰?我記得盛家的傳統好像是除夕來拜祭祖先的吧?”
盛河川瞟了她一眼,沒吭聲。
霍東暉在米蘭的背後輕輕碰了碰,示意她不要跟這人對著幹。他是年輕一輩,在沒人引薦的情況下,兩個長輩說話他實在不好插進去說什麼。
米蘭沒搭理他,她側著頭打量著盛河川,“是泰莉嗎?那還真是巧。我和她同學一場,我也是特意來祭拜她的。”
“我倒不知道你們還有這段交情。”盛河川淡淡說道:“我想她會高興的。”
米蘭回給他一個微笑,“逝者已矣,但願活著的人每晚都能安然入睡。”最後幾個字她是一個一個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盛河川與她對視片刻,皮笑肉不笑的說了句,“但願吧。”說完也不再跟她打機鋒,帶著隨從下山去了。與霍東暉擦身而過的時候,盛河川頗為專注的打量他兩眼。審視的目光,像個尋常的長輩一般帶著寬容的神色,然而那神色裡又隱晦的夾雜著一絲輕視。
霍東暉微微頜首,“盛先生。”
盛河川面無表情的丟下一句,“後生可畏。”
霍東暉笑了笑沒再說什麼,眼神卻不由自主的掃向跟在他身後的一個男人身上。這個男人與盛家的關係八竿子都打不著,但他的出現卻改變了盛世集團的整個權力格局。千里之堤毀於蟻穴,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霍東暉查過盛夏被人送進療養院的整個過程。按理說,像盛夏這種曾經遭遇過綁架的富家子弟,對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