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深吸一口氣,“我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保住她的兒子。這件事我是一定要管的。你不願意幫忙我可以理解,但如果你來破壞的話,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霍東暉愣住,“你說什麼?”
“你聽清楚了,不需要我重複。”米蘭轉過身看著他,臉上帶著傲然的神色,“你選擇了維護現實的利益,而我選擇償還心願。現在,就讓我們尊重彼此的決定吧。”
第15章 來訪者(三)
霍東暉目送她離開,滿心都是不可思議的感覺。他母親竟然跟他說了這樣的話,好像他們兩個人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陌生人似的。他們之間在一起的時間很少,接手父親的公司之後,又因為公司決策方面的事情與她多次發生爭執,並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維持著不冷不熱的狀態。但她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狠話。難道說救不出這個舊友的兒子,她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打算認了嗎?!
霍東暉又是生氣,又有些茫然。他在接受公司的第一天就被告知要在工作中保持清醒的頭腦,不能感情用事。
難道這樣做也錯了?
十號樓316病房,海榮焦急的等待著夜幕降臨。他今天被選中去參加戶外活動,並且遇到了南唐。他從南唐那裡得到了不少新的訊息,迫不及待的等著想跟盛夏分享。
入冬之後,天氣越來越冷,病房裡供暖並不足,所以守衛除了例行巡邏之外,也喜歡在暖融融的監控室裡待著。反正監控系統在正常運轉,真有什麼情況他們也能第一時間知道。這樣一來,海榮和盛夏之間的聯絡倒比原來緊密了許多。
不過今夜註定是個讓人難以入眠的夜晚。
晚飯過後不久,走廊裡就出現了一隊醫護人員,他們貌似隨機的挑選了幾個病人,矇住眼睛,四肢固定在推床上帶走了。
這其中就有盛夏。
盛夏在被點名的一瞬間想起了陳柏青。這個人在上次被電話叫走之後就再也沒露面。如果他此刻就在療養院的話,不知道自己的處境會不會有所改變?這個想法在他腦子裡一閃,就被拋到了一邊。竟然想要向屠夫尋求庇護,自己這是昏了頭了嗎?
然而在身處絕境的時候,哪怕是一丁點的希望都會被放大,變得格外的吸引人。
盛夏為自己一瞬間的脆弱而倍感恐懼。
經過一系列相似的複雜而謹慎的流程,盛夏被送進了一間陌生的實驗室。
盛夏知道,在這個所謂的醫學研究的過程當中,他所起的作用只是充當一個微不足道的培養體。在這些穿著白大褂的屠夫的眼睛裡,他的作用等同於一隻小白鼠。無論他是死是活,對他們來說,都只是一個實驗結果。
盛夏在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裡長出滿身豆粒大小的皰疹,痛癢入骨。尤其是背後,因為與床面擠壓摩擦,感覺更是被放大了無數倍。
盛夏不得不用起所有的意志力來抵擋自己想要去抓撓的衝動,沒有人提醒他要怎麼做,但他知道這些表皮微微泛著水光的皰疹必然一碰就破,破了就免不了會留下疤痕。他不在意自己的面板是否細膩光滑,但是這樣的疤痕會成為他生命中最恥辱的烙印,會在他每次照鏡子的時候刻薄的提醒他曾經經歷過怎樣的凌辱。
如果可以,他希望把這一段經歷深深的埋藏到記憶的最深處,一輩子也不要再想起。
天快亮的時候,盛夏開始發燒,他的意志力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來抵抗越來越昏沉的神智。他不想在這樣的地方徹底昏睡下去。
他不想死。
然而他真的活下去了,這樣的經歷還會繼續重複。
這真是令人絕望的事實。
盛夏醒來的時候,實驗室只有兩個助理守著一堆他看不到的儀器在工作。窗外是陰沉沉的天幕,像是正在孕育一場暴風雪。昏暗的天色讓他猜不出具體時間。
實驗室的門推開,霍東琴推著小車走了進來,看見病床上的盛夏睜著眼,眼裡浮起一絲微笑來,“我就猜你該醒了。”
看見信得過的人,盛夏心裡微暖,卻不敢當著另外兩個助理的面有所表示,只能輕輕眨了眨眼,表示打招呼。
霍東琴的眼睛彎了彎,轉頭對另外兩個人說:“小王、小朱,我照顧病人吧,你們倆快去吃飯。食堂今天做了香辣蟹,去晚了可趕不上了。”
兩個小助理跟她開了幾句玩笑,又囑咐了幾句,就一起出去吃飯了。霍東琴很小心的關好房門,這才把推車推到病床前,替他把床頭搖了起來。
霍東琴低著頭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