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是很想接近這個寨子,求到寨中大巫的秘術去救伊崔,面前這個小男孩是族長的兒子,這樣好的機會天知道還會不會有第二次。
所以原諒她嚇唬小孩子吧。
自己真是被教壞了嗚嗚嗚。
阿巖被她嚇得眼淚在眼眶打轉,自從被當做怪物以來他就沒有玩伴,只能和他的魚兒玩。想象著顧朝歌描繪的場面,他覺得那樣的自己恐怖死了,忍不住捂住臉大吼:“我不要變成那樣!”
“顧姐姐,你救救我!”阿巖一把抓住顧朝歌的手,急切地大叫:“我去說服阿爸,我一定能說服阿爸!”
“等一下。”這時候老吳忽然開口,他的態度很謹慎,他對顧朝歌說:“丫頭,你先給他開方子治治,如果有效再讓這個孩子去說服他父親,不然……”
不然當心被認作騙子抓起來,大人可不像小孩子這麼好騙。
“好呀,”顧朝歌掏出手帕來給阿巖擦眼淚,“別哭啦,我先給你開方子,明天我去鎮上親自給你抓藥送來,你在那個小潭的地方乖乖等我,好不好?”
阿巖攥著她的手不肯松,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她:“說好了,你一定要來啊!”
第62章
嚴冬過去,又是一個春天。然而對伊崔來說,季節的變化並無分別,就像昨天今天和明天一樣毫無差別。需要處理的事務涉及的地域越來越廣闊,手下的文吏越來越多,每日的藥雖然無差別,可是他卻覺得越來越苦,而每日堅持半個時辰以上的步行則變得越來越無聊。
因為和辛延交惡,大靖官府又在背地偷偷摸摸煽風點火,訊息的傳遞變得很不通暢。伊崔已經三個月沒有收到過老吳的信報,他現在甚至不知道顧朝歌在哪裡,更別提她在做什麼。
明明燕昭在極力減少他手頭的工作,可是伊崔卻自己給自己加任務。他不願空閒下來,因為空閒下來就容易多想,想得太多,他會覺得時間過得很慢,慢得讓人難熬。
這不是因為他的工作毫無意義,恰恰相反,他所經手的所有事務對紅巾軍來說都異常重要,後方的穩定,軍隊的補給,伊崔是少不了的重要角色。可是這種沒有人分享的感覺讓他覺得很寂寞,顧朝歌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樣,沒有一點音訊,彷彿這個人從來不存在。
伊崔有時候會想,如果他知道有一天她會辭掉醫官長的事務,獨自西行去為他尋找那渺無希望的秘術,在揚州的那一晚他或許根本不會拒絕她。這種連她是死是活都不清楚的滋味很難受,比起她不在身邊而引起的,實實在在的惶恐不安,那些遙遠的不詳的預測根本無關緊要。
自從褚東垣知道師妹離開的真相,居然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伊崔,每次他來找伊崔確認補給的時候都拉長著臉。尤其是在得知連伊崔也很久沒有收到顧朝歌的訊息之後,褚東垣的臉更臭。
“絕密,看完燒掉。”又一日褚東垣風塵僕僕趕來,重甲在行走之前碰撞出金屬的聲響,他將燕昭的密令往伊崔的桌上一拍,沉聲說道。伊崔接過一掃,見是對辛延的出軍計劃,和商議的一樣,有大量的水軍要在戰場上發揮重要作用,計劃是粗略的,重點是對補給的特別要求。他看完即用燈火焚燬,抬頭瞥一眼褚東垣:“知道了。”
“你看明白作戰地點了沒有,”褚東垣沉著一張臉,“三個月前你收到的訊息,小淚包是在湖廣一帶對嗎?”
那裡是他們此次的蠶食目標。
伊崔微有失神:“老吳說那裡沒有他們要找的東西,他們已經繼續往西,想來不會遭遇這次戰火波及吧。”
褚東垣冷哼一聲:“最好不會。”他冷冷看了伊崔一眼:“如果她不能平安回來,我就殺了你。”語罷持劍起身,轉身就走。
伊崔摩挲著他近來似乎又喪失了些許感覺的右膝,望著褚東垣大步流星離去的背影,一種對自我濃濃的厭棄忽然襲來。他羨慕褚東垣能去湖廣作戰,如果顧朝歌還留在那裡,他們說不定有機會重逢。而他永遠只能坐在他的案几背後,用筆墨批閱永遠完成不了的公務,對千里之外的一切鞭長莫及,連見她一面都做不到。
“阿嚏!”
深山裡的某人突然又打了一個噴嚏,老吳瞥她一眼:“鼻子不舒服?春天的花粉有時折磨人捏。”
“沒事。”顧朝歌揉了揉鼻子,翹首朝山林的東側張望著,按照這幾個月的約定,今天這個時辰又是阿巖來取藥的日子。山裡的路不好走,他們必須在日上中竿的時候將藥送給阿巖,然後再快步下山,爭取在天黑之前離開,不然會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