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攢了點錢,可以在公司附近買個房子。然後等阿歷克斯再大一點,上了幼兒園,我們再給他生個妹妹怎麼樣?”丹尼爾摸著她的長髮,充滿憧憬地說。
“那我呢?”葉恬問他。
“你?就像現在一樣,不是挺好的嗎?我們分工合作很合理啊!我爸爸媽媽也是這樣子的,你爸爸媽媽不也是嗎?”
葉恬無言反駁,沉默半天,問道,“你覺得我去找個工作怎麼樣?”
丹尼爾反問她,“你想找什麼樣的工作呢?在德國,好一點的工作都需要學歷或者培訓經歷(Ausbildung)。雖然你在中國大學畢業,可是你也不能在這裡教英文啊!難道你要去麥當勞打工嗎?太辛苦了,而且也賺不了什麼錢。我們就像現在這樣不好嗎?”
葉恬搖搖頭,眼淚一滴一滴地流下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心中的悲涼一點一滴,緩緩地滲透她全身的血液,全身的每一顆細胞。
是啊,自己是喜歡照顧阿歷克斯的,把家裡收拾得乾淨整齊,丹尼爾喜歡她做的飯菜,自己都是開心的。
可是,若是想到一輩子都這樣過,自己心中湧起的不是期待,而是迷茫和不安。
是的,自己考下了駕照。
是的,自己的語言也學得不錯。
學這些東西的過程,自己是辛苦而開心的。可是,這些就是結果了嗎?考到這些證書就是結果了嗎?學車是為了買菜嗎?還是僅僅是為了出門旅遊?學語言是為了簽證為了在德國生活嗎?
如果不是,那麼,我還能做什麼?
即使能做,可是時間呢?未來的路已經定型了嗎?
丹尼爾撫摸著她秀髮的手,無意間摸到她的臉,這才驚覺她已經淚流滿面。
“甜心!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丹尼爾急急忙忙地幫她擦眼淚,慌慌張張地問她。
葉恬的淚還是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只會繼續搖著頭,示意自己沒有不舒服,一時之間卻無法組織好語言,道出自己為什麼如此傷心,如此難過。
看著焦急得不知道怎麼辦好的丹尼爾,葉恬只覺得房間裡的空氣讓人窒息。
她擦乾眼淚,擠出一個笑,對丹尼爾說,“親愛的,對不起,我沒什麼。我只是要好好想一想。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丹尼爾擔心地問她,“你確定?你真的沒事?”
“我沒事兒,我出去想一想,回來後再跟你溝通。”
丹尼爾幫她拿來大衣,細心地幫她圍好圍巾,把手機錢包和鑰匙都放進她的口袋,抱著她良久,吻了她額頭一下,又深情地看著她說,“你小心啊,我等你回來。”
冷風中,葉恬雙手抱胸,看著寂靜漆黑的夜,覺得自己的頭腦清醒了許多,她邊走邊思考。
作為一個丈夫,丹尼爾已經很合格,不限制她花錢,不會拈花惹草,顧家,休息時間還幫她照顧阿歷克斯,她出門跟朋友聚會也盡力支援。
難道是我不信任丹尼爾嗎?好像不是。
難道我在擔心經濟壓力嗎?其實也不是。即使倆人離婚了,按照德國法律,丹尼爾也要給我付贍養費。
葉恬原來從沒有認為,自己其實是一個事業型的女生。她其實也一直憧憬著幸福美滿的家庭生活。
可現在,其實她也得到了自己原本以為的嚮往中的生活。
英俊體貼的丈夫,聰明可愛的寶寶,溫馨滿足的家庭生活,甚至國內很多人望塵莫及的生活環境。
有多少人就這麼懵懵懂懂卻快快樂樂的渡過一生了呢?自己原先不也是這麼憧憬的嗎?
為什麼突然間就不可以了呢?
想有點事業上的追求,之前還雄心勃勃。
可驀然回首,卻剛剛發現,即使她考到了駕照,即使她現在能和德國人進行正常的日常交流,可是要想有一份真正的工作真正的事業追求,還差著那麼遠,那麼遠的溝壑。
而且,這也跟丹尼爾的家庭計劃相悖。
自己呢?
我想要的到底是家庭,還是事業?
兩者兼顧真的毫無辦法嗎?
深夜裡的寒風中,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葉恬從大衣口袋中找到手機,接起來,“Hallo!”
“是我,安德里亞。聽說今天是中國的新年。祝你新年快樂!”
“謝謝。”葉恬的聲音還有點沙啞。
安德里亞耳朵很敏銳,“恬,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