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長
我是一個姑娘怎麼對他講?
沒有勇氣訴說,盡在彷徨
我的心上人兒,你自己去猜想!”
…
從車中走來了連長、指導員,還帶來了一具手風琴。指導員把手風琴扣上自己的胸前,輕輕按動琴鍵,左手輕觸倍斯,一陣快門過去,傳出輕快深切的伴奏。7月中國的夜晚,涼風颼颼,篝火熊熊,連長、指導員、露露和工人們一起唱起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
“深夜花園裡,四處靜悄悄,樹葉也不再沙沙響
夜色多麼好,令我心神往,在這迷人的晚上
篝火中,露露跳起了舞蹈;篝火的映照著軍人們紅紅的臉膛,所有的人眼中都閃爍著光芒,歌聲繼續傳來:
…
“一條小路曲曲彎彎細又長,一直通向迷霧的地方
我要沿著這條細長的小路啊,跟著我的愛人上戰場
請你帶領我吧,親愛的小路,跟著愛人到遙遠的邊疆!”
…
篝火旁休憩的工人都圍攏過來,加入了合唱
…
大雨再次瓢澆,篝火和軍人的幻影都消失了。
又是一天雨中奮戰。
…
女工渾身溼透,抱著一捆溼柴,扔在灶前,“喂,老兵!你知道嗎,我們是在用歌聲反戰!”男子頭上纏著帶血的繃帶,已經跳下壕溝,向坑洞裡發出一聲吼叫:“像你們這樣施工,是要塌方的,一點也不加強洞面支撐”姑娘湊著腦袋在灶前生火,天上小雨,柴禾點不著,冒著青煙。老兵從頭到腳淌著水,手裡拿著鍬,腳下“咕嘰咕嘰”的,踩著泥濘走上來,耳畔再次響起了《瞬間》的旋律——
…
他從料堆裡拖來一張鐵皮,用榔頭在亭臺上方釘防雨棚露露還在點火,抬起頭來又問:“喂,老兵!如果蘇聯紅軍聽了我們唱歌,還會有戰爭嗎?”
“露露,不要說了!我今天就要走了!”男子扔下榔頭,面色嚴峻莊重,腦海裡跳出了一個形象!兒童的形象!他跳下臺凳,扒拉了一下柴灶,擦著火柴,點燃手中的乾柴,火焰不費力地跳躍出來他抹了一把雨水,跨進壕溝。姑娘在背後喊了一聲:“你不要走,我帶來一樣東西給你看的”他已經站在坑道口,兩眼冒火,和一個工程人員吵起來:“我再說一遍,只顧搶進度,是要塌方的!”恨恨地瞪了一眼,粗暴地摔掉手中的鐵鍬,轉身沿擋牆向上走。姑娘跳下壕溝,追上去,從包包裡抽出一張揉皺的報紙,他接過來,一道粗黑的通欄標題躍入眼簾:
“熱烈祝賀我國第一顆氫彈試驗成功——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公告:中國進行了轟炸機空投的當量約300萬噸的氫彈熱核爆炸——”
他突然看到了那顆氫彈升起來的巨大煙柱——一股強大的衝擊波平地而來,隨後噴出了火球,即刻立起一根火柱,火頭不斷翻卷膨脹,發出隆隆低沉的氣浪聲,倏然升起在地平線上,變幻出不同的顏色,紅的、黃的、藍色的,紫色的,白色的、黑色的…火柱不斷翻卷著,擴張著,膨脹著,上升著終於一衝極頂,變成一柱巨大恐怖的血紅色蘑菇雲在浩大的煙雲爆炸中——
一個兒童趴在窗戶上,張大嘴,瞪大吃驚的眼睛,兩隻小手握在一起…
兒子正在森林裡,聽到了腳步聲,傾聽它,不像微風在月光下的大興安嶺林徑裡走著一位母親,彎腰的籃子裡散落出糖果
…
“露露,我真的要走了!”軍人站在坑邊,往滲血繃帶的頭上戴上軍帽,嚴肅地說。姑娘正在灶前燒開水,抬起頭,瞪大吃驚的眼睛,手上的熱水瓶放下——“這,你說過,你不是逃兵的”姑娘目光閃動著猶疑,喉嚨裡咕隆了一聲,隨即站起來。軍人正搓去手上的泥垢,劍眉下一雙歉意的眼睛,身上顫抖了一下。“軍人難道也知道退縮嗎?”姑娘兩眼晶瑩,脫口而出,說完馬上用雙手捂住了嘴,又抬頭看他…地面上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軍人來不及說話,突然跳出壕溝,向馬路上奔去。一個兒童在街上跑著滾鐵環,一輛汽車正遠遠開來
工廠女工驚叫一聲,也跳出壕塹。
一個瘦削的身影也緊隨著飛跑向兒童衝去。
…
他看見了童年那兩條粉紅的嫩藕,“我們生活在共產主義人間裡嗎?”那聲怯怯的但使天空都心碎的聲音:“他們為什麼要打仗?”——永遠沒有終點的小風箏啊,那是一個沒有炮火的天堂那雙水晶般深邃的星海里的眼睛那隻小帆船 那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