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街大理寺內的諸法官終於放了心,十幾個請假回家的人見大理寺沒有被圍,也從第二天開始陸陸續續的來上班了。而報紙上則都在刊這個新聞。報館在北京的,比如京話日報,只是把韓玉秀事情簡要的提點一二,並沒有做太多的評述;而報館在天津租界或是有洋人背景的,則是大幅大幅的報道此事,痛斥復興會草菅人命、強奪民財,最激昂者如大公報、順天時報,已高呼要楊銳辭職以謝天下。
“先生,這事情肯定是有人故意操縱的,不然不會在短時間之內產生這麼大的呼應,而其中出力最大者。是宋教仁的國民黨和梁啟超的民主黨,宋教仁這邊主要是為了大選獲勝,而梁啟超那邊。則主要是為了廢孔一事,那些遺老遺少是想以此讓您下臺。”主管輿論控制的王小霖向楊銳報告著當下的輿情,現在幾份影響力大的反對報紙,要麼涉及到洋人,要麼就身處租界,只讓他控制不了,著實是氣人。
“你們怎麼看?”王小霖彙報完。楊銳轉頭問向一干常委。第三次代表大會選舉了七個常委,為楊銳、徐華封、蔡元培、謝纘泰、虞輝祖、杜亞泉、秋瑾。楊銳本想選的農民委員,因為那一天說的‘我才是秋瑾’的故事。六百名代表一致投了秋瑾的票而非原定的農會代表徐貫田的票,這結果只讓人哭笑不得,但木已成舟,也就只能如此了。
“那女子只是應著公公的遺囑才來北京告狀的。其實她也不知道丈夫到底是怎麼死的。他們家只是聽說自己的兒子被部隊槍斃了,所以對政治部通知的情況很不相信,另外就是當時根據地執行的是戰時經濟,她家正好是富紳,在城裡有店鋪鄉下有田地,也就一起被沒收了……”秋瑾介紹著韓玉秀的情況,她總覺得這官司只是一場誤會。“竟成,我以為這案子是可以私下了結的。韓玉秀要的只是一個交代而已,只要我們把事情和韓玉秀說清楚。那……”
“之前我也以為可以庭外和解,但現在輿論如此,一旦庭外和解,那我們就要被人是干涉司法公正了。”在其他人都鬆一口氣的時候,楊銳沉聲道。“嚴州那時候為了最快的消弭內部不滿情緒,獲取最大程度的人力物力,期間執行的一些政策確實是粗暴、不人道的。現在人家誤會也好,認定也好,既然已經告上了,那就在法庭上給他們一家一個交代便是,復興會員行得直坐得正,沒什麼好擔心的。”
楊銳說話的時候目光炯炯,只把在場的諸人看了一遍,再道:“不過宋教仁還有梁啟超那邊,也不能讓他們太得意了,我們也該讓他們忙一忙了。現在我們官司纏身,要想扭轉輿論,那就只能是把水攪渾了。”楊銳說完,李子龍給在座的每一個委員都發了兩份簡報,“這兩份東西,一份是禁孔和土地國有的提案,梁啟超那般臭儒生既然要鬧,那就讓他們鬧得大一些,不就是要尊孔嗎,我們現在向臨時國會提議禁孔,讓他們忙去吧。還有土地國有案,也讓大家鬧一鬧,雖不是當真,但先造造勢,為以後的土改預預熱也好。”
他此言一出,旁邊坐著的徐華封道,“竟成……這事情可是鬧大啊!”
“華封先生,你就放心吧,也不是真的要禁孔和土地國有,這只是一個提案,事後會撤回來的。”楊銳道,“我的習慣是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他們要攪合韓玉秀的事情,那我就把更大的事情攪合出來。廢孔禁孔之事,不能由政府強行推動,要不然這些人又要說我們是焚書坑儒了,國有案也不是我們出面提,和我們沒關係。另一件事,就是五年前杭州之事,現在我們懷疑同盟會的胡漢民又勾結清軍……”
楊銳話還沒有說完,蔡元培就急的跳了起來,他吃人般的站起來瞪著楊銳,抖著簡報大聲道,“竟成,這可是真的?!這可是真的?!這可是真的?!”
杭州之事一直是他心裡的一個陰影,幾年的牢獄生涯雖然不苦,但心靈的折磨才是最痛苦的,有好幾次他都絕食等死,但又被救回來了,到最後妻子黃仲玉親自赴京勸說,他才歇了死志,安安靜靜的把心思投入到學術上。現在聽聞杭州之敗不完全是因為他,而是另有內情,只讓他神情癲狂。
蔡元培如此,其他諸人也是激動的看向楊銳。楊銳壓抑著心中激憤,冷笑道,“當然是真的。現在殺死趙聲弟弟、也就是那個假傳第九鎮訊息趙光的王凱成已經在我們手裡,事情他交代的很清楚,主謀人之一汪汝琪昨日也在滬上被關押,這案子本想等證據在充分些再行立案,如今局勢如此,那就一併提出來吧,看看同盟會那邊人怎麼應對?”
楊銳說完當年杭州之事,在座的幾個委員激烈的就要去天津找宋教仁對質。秋瑾甚至要去日本找孫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