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間歇山頂的正房,即便其兩側各有三間順山房,東西兩側有作為配殿的翼樓,可年久失修下,一股濃濃的衰敗感還是瞬間侵入學生代表們的心頭。
“真是落後!”大失所望的段錫朋嘲諷道,他雖未進過王府,但銀安殿只有五間正房而不是七間的格局也讓他覺得太過狹小。按大清會典,親王正殿應是七間,這裡不知為何只有五間。他這般說,代表們忽然有一種優越感,剛才在門口失去計程車氣又回來了不少。
段錫朋的話葉雲彪自然是聽到了,只是他對此不予反駁。雖然不知道後世所謂的‘屁股’,但他卻知道,喜歡的再不好看都是喜歡,不喜歡的再怎麼好看都會挑刺兒。司令不想奢華,免得全國官衙大修大建,以至開國初和暹羅建交的時候人家還看不起中國,可在這些進步學生看來,失修就是落後的實證。那反過來又如何?葉雲彪完全相信修繕一新的銀安殿定會被這些學生說成是司令收刮民脂民膏、鋪張無度的證據——幹啥都看你不順眼,想盡辦法挑刺兒,這就是某些文人嘴炮們的德行。
銀安殿側門大開,十餘名空著手的衛士不丁不八,站在門外戒備,總理秘書李子龍正在廊前等候,側房和東西翼樓未撤走的工作人員也在視窗、門口往這邊著急觀望。眾目睽睽下,葉雲彪走到廊前對著李子龍微微鞠躬道:“學生代表七人已帶到。”
李子龍回禮,禮畢後掃了這七名學生一眼,尤其是將身材高大的傅斯年好生打量了。這才向這七人拱手說道:“諸位抱歉了,還請先查驗一下有無利器在身吧。”
他這邊說。身後的兩個衛士便想上前。如此架勢段錫朋正要大斥時,裡面一個聲音傳了出來:“不必如此了。請他們進來吧。”
此話一說,本想搜身的李子龍只好作罷,但葉雲彪見此卻帶著數名衛士先進去了。傅斯年知道剛才說話那人就是楊竟成,他臉上訕笑了一下,強制將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思維壓制,又在心中默唸了幾個‘靜’字後,這才移步跟著李子龍進了銀安殿。
王府畢竟是王府,銀安殿雖沒有修繕,可在絢麗油彩的映襯下。明堂內透出的皇家威儀還是讓幾個學生心頭一震。毫無間隔的正殿內,大中華國總理楊竟成坐在明堂正中三格紫檀寶座上,他的身後是三面鏤金屏風,身前則是一張寬大異常的書案。有些讓人詫異的是:書案雖大,可上面的文書卻不多。
書案如此,明堂上方的橫匾則更加怪異,上頭不是憂國憂民、修身養性的詞兒,只書了‘善惡輪迴’四個大字;目光再落到書案,楊竟成手上沾染著不少墨跡。他像是剛剛處理完公務,對學生遊行並衝入總理府毫不驚訝。不過再看站在他身後、神色緊張的商部尚書杜亞泉,這種不驚訝又似乎是刻意裝出來的。
“北大學生傅斯年代表京城各校呈請總理收回學部尚書任命之成命,再次任命蔡孑民大人為學部尚書。蔡大人為我國之教育。竭盡心力、含辛茹苦,從前清起,花費十數年心血方才有今日學界之盛況。前令舍蔡大人而不用。全國學界都莫名憤慨,學生等冒天下之大不韙。只為求一個公正……”
傅斯年遞上萬言書開始陳情的時候,楊銳心裡只發笑。因為再怎麼刺頭的人。說起這一套官場辭令,氣勢上就弱上了幾分,難怪朱元璋那傢伙會弄出八股文。暴烈之人一旦用腦子思考辭令,情緒就會冷卻,勇氣更會消退。正所謂一旦理智,便忖得失,一算得失,即生畏懼。
然而只憑傅斯年這種人,學生們是衝不到這裡的。就在楊銳心中暗笑時,代表中的段錫朋忽然喝道:“孟真,何必這麼麻煩!今天我們來這就一句話:學部尚書只能蔡先生做,換其他任何人我們學生都不答應!”
“對!對!換誰我們都不答應!!”不愧是白話文,直抒胸臆,毫無美感卻帶著莫名的煽動性。學生們呼應段錫朋時,楊銳忽然想到了章太炎遞交的報告,心中愈發覺得文言文絕不能廢。
“諸位是來這裡來講理的,還是動粗的?”楊銳壓下準備訓斥的李子龍,開口問道。“講理,那就請坐下好好說;若要動粗,那就請回吧。銀安殿未曾被日本人佔領,也不會被你們佔領。”
看見楊銳毫不客氣,段錫朋還要出聲卻被身邊的學生按住了。感覺不妙的傅斯年道:“我們正是為講理而來。我們就想知道,總理為何要開革蔡大人?”
“我沒開革他。”楊銳道:“只是新內閣中不再任命他。”
“那為何新內閣不再任命?”傅斯年馬上追問。
“因為……”楊銳笑,“……因為學部的貪官最多,現在政府已將一百餘名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