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他們這些大家族的海貿,都算得上是走私,這也是她為什麼一見到王嶽,就做出召回海船的決斷的原因,她還真怕王嶽拿這個說事兒。官府不可怕,可怕的是認真起來的官府!
但是,眼下堂堂的錦衣衛代指揮居然和她坐在鎮守府裡,堂而皇之的說要壟斷這走私的生意,她頓時有一種荒謬的感覺,哪怕這事情人人都做得,但是,這也不是拿出來可以到處得意洋洋的宣揚的理由啊!錦衣衛不是專門偵緝這種不法事情的麼,這算是賊喊捉賊的把戲?
“居然還記得禁海令!”錢無病曬然一笑,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麼,可惜的是,你找錯了物件。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禁海令就是錢大人手中的兵器?”汪小寒繼續猜測道,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釋這錢無病為什麼能說出這麼狂妄的話來,有整個朝廷在後面支援他,他拿著律法說事情,就算是江南這些大家抱成團,也攔阻不了他。
“開海,朝廷暫時肯定是不會有明文的,這禁海令,也得一直的執行下去,只不過,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洪水肆虐,光堵不疏抑或光疏不堵,都不是王道,雙管齊下,才是朝廷裡喜聞樂見的!”錢無病笑了笑,說道。
汪小寒沉默了下來,這堵的是誰,疏的是誰,還用猜測麼?
這一番對答,那蔣志清幾乎沒有插得上嘴的餘地,越是插不上話,他越是謹慎,此刻席間安靜下來,他就更不敢輕易開腔了。
“這麼說來,傳聞裡四海樓,四海船隊,有著宮裡的背景,看來是真的了!”汪小寒嘆了口氣,能代表朝廷,可就未必是一個王公公可以一手遮天的了,沒準,這事情都是經過了天子的首肯。
錢無病笑而不語,有的時候,這麼自說自話,遠不如讓人自己費盡心機去打探來的訊息更令人信服,而且,他也相信,不管自己說什麼,時候這個看似精明無比的女孩兒,肯定都不會全盤相信,必定會一一去驗證自己的話,這樣的話,他說和不說,又有什麼區別。
“你們兩家的船隊,生意照做,以前的事情,咱們就不追究了,不過,以後但凡有一船下海,這個稅銀,可萬萬不能忘記了!”錢無病慢悠悠的開出自己的條件來,“商路你們也可以自己選擇,商貨你們也可以自己選擇,只不過出海的時候,需要在錦衣衛裡報備一下就可以了,犯禁的事情,怎麼還是不能往外面賣的,還有一點,我事先得提醒一下,無論你們進貨或者出貨,都必須以四海樓的價格為準,這個是我的底線!”
明白了!
汪小寒終於明白了,對方並不是要將他們趕盡殺絕,只不過,希望他們這買賣做的規範一點,順便將他們納入朝廷的監管之中,底線是不能觸及四海樓的利益,這個她表示完全可以接受啊!
雖然手續繁瑣了一點,有些東西也不能漫天要價了,賺的要少了那麼一點點,但是和整個生意徹底都不能碰相比,這點損失,簡直不能叫做損失。
“若是我們繳納了稅銀,在海上遇見海盜,或者是在那些番邦小國出了事情,朝廷也會管的吧!?”
終於逮到了機會,蔣志清開口刷起存在感來了。
“上個月,北鎮撫司海外千戶所在淡水開衙了,這海外千戶所,顧名思義,管的可不就是海外的事情麼?”錢無病笑了笑:“交了稅銀的本份商人,受了委屈,朝廷不幫你們出頭,誰幫你們出頭?”
“好了,我就說這麼多,過幾日,將你們兩家的船隻人手清單賬冊,來錦衣衛衙門報備,然後,你們繼續做你們的買賣!”錢無病站了起來,這是打算走人了。
“嗯!”汪小寒點點頭,錢無病根本就沒想到對方會拒絕這碼事情,朝著他們點點頭,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眾少年也一陣響動,都站了起來。
“等等!”汪小寒猛然想起一事來,急忙站了起來,大聲喊了一聲。
“還有事情?”錢無病回頭。
“白日裡,貴屬下從魁星閣裡,帶走了一批人!”汪小寒看著他,“其中也有咱們兩家的一些使喚人,既然咱們都已經唯錢大人馬首是瞻了,錢大人能不能叫人把他們給放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身邊沒了幾個伺候的人,一時間,還真有些不習慣!”
“這個啊!”錢無病點了點頭,想了想,從懷裡掏出一塊牌子,遞給了她:“拿著我的牌子,去龍江千戶所,你們的那些下人,此刻都應該在那裡,自己去把人給領回來吧,牌子別弄丟了,直接給吳千戶就好,咱們錦衣衛可是認牌子不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