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咕道,看這個架勢,輪到自己這船,起碼得半個時辰,雖然他打心眼裡沒準備交什麼稅錢,但是,此刻他的這座船前後都了船,就是調頭或者脫離船隊,都辦不到了。
格麗莎呆在自己的艙房裡,也不知道算些什麼,朱雲娘大概是感覺到船停了下來,也從艙房裡鑽了出來,這兩天,這小丫頭暈船暈得厲害,這走出來的模樣,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元氣十足的美少女戰士模樣,沒精打采的倒像是病中的林黛玉一般了。
“就這模樣,你還想出海,你看人家格麗莎,什麼事情都沒有!”錢無病見到她這樣,笑著調侃道,要不到了濟寧咱們上岸歇一兩天,反正不著急!”
“不用!格麗莎說了,習慣了就好!”朱雲娘狠狠的瞪了他和他身邊的裘草兒一眼:“船怎麼停下來了,我怎麼看這好像咱們邊軍設的卡子啊!”
大明天子自從遷都北京“天子守國門”,不得不說,這對於整個大明的統治還是有著莫大的好處的,但是,隨著北京的繁華,人口的增多,一個刻不容緩的問題就凸顯了出來——以北京附近糧食的產能,完全不能供應龐大的軍隊和日益增長的人口的需求。
這裡不是富庶的江南,要解決這個問題,唯一的辦法,就只有將南邊的糧食調運到北邊來,感謝隋朝兩位帝王對大運河的擴修和貫通,感謝大唐盛世歷代君主的疏浚,就連短命的元朝帝王,也得送上一句感謝,因為有了他們的不斷維護和翻修,大明朝富庶的江南產出的糧食,可以毫無阻礙的直接透過船隻運到北京。
而這南糧北調,就稱之為漕運。
瞭解了漕運的由來,再回過來看漕幫,就很清楚這是一群什麼人了。漕運由官府領頭,但是官府的這些大老爺們,當然不會自己光著膀子去開船,去拉縴,去押運,真正賣力氣,還是這運河上下數十萬船上人家和那些基層的押運武官。
老爺們下了命令,他們可不管你們怎麼把漕糧運到,反正辦差了,誤了期限,那肯定是要治罪的。
但是,這差事是那麼好辦的嗎?
各處碼頭上的地頭蛇,稅課局,巡檢司,這些都是伸著巴掌要錢的傢伙,若是滿足不了他們的要求,這百般刁難就來了,這些真正運輸漕糧的人怎麼辦?
每到一地,這上船下船需要的伕役,雖然大家都是窮苦人家,但是,能夠多賺一點銀子的情況下,他們也會消極怠工,藉故耽誤時日,這個時候,這些真正運輸漕糧的人怎麼辦?
更有在運河上走的各種官船,比如礦船什麼的,在運河上橫衝直撞慣了的,被他們擦上一擦,裝糧食的船怎麼比得過裝石頭的船穩當,這船沉了,算誰的?至於那些官員上任,辦差乘坐的船隻,更是碰到碰不得,這見船就得讓,誤了期限,又算誰的。
更有可惡的水師,仗著是朝廷的船隻,可從來沒有把這些糧船放在眼裡,有了磕絆,你能和他們講道理嗎?
在這種情況下,漕幫應運而生,船工們充分了解了這如果不抱成團的話,哪怕是依靠著這繁華的運河,他們也遲早沒飯吃的道理。到大明正德年間,漕幫的正式幫眾已經是數以萬計了,而運河兩岸,靠著漕幫生活的人家,更是有數十萬人,順便說一句,後世廣為人知的“青幫”,他的前身,就是漕幫!
漕幫的總舵在蘇州,相對於蘇州的繁華,天津這邊,可以算得上是貧瘠之地了。昔日裘草兒的丈夫在天津做個香頭,哪怕施展了渾身解數,也不過是一個到一個吃不飽、餓不死的地步,這種情況下,乾點非法的勾當,遊走在灰色的邊緣,倒是也就不奇怪了。
所以,天津的漕幫幫眾,也就是裘草兒如今的手下,雖然日子過的和南邊的同幫兄弟沒得比,但是,他們的敢打敢殺也是出了名的,所謂“窮橫窮橫”大概也就是說的這種情況,裘草兒說的海盜要進天津,得問問她的意思,這話還真沒有吹牛,以前就有人打過天津的主意,想在這邊建個私港,結果被裘草兒的的丈夫帶著人火拼了幾場,海盜們丟下幾十具屍體,灰溜溜的走了。
“這濟寧也有你們的貨倉?”錢無病站在船頭,看著岸上鱗次櫛比的屋子,有些奇怪的問道。
距離裘草兒上船已經好幾天了,對於這個主動要給自己提供便宜貨源的女人,錢無病倒是沒多大反感,哪怕朱雲娘小臉一臉的不高興,他也給對方尋了個艙房暫時住下,對於漕幫的瞭解越多,他越是覺得,自己的到江南這一趟,怕是繞不開這個幫會,眼下有個熟知這漕幫各種事情的人在身邊,總比自己冒冒失失的和對方一頭撞上的好。
“天下漕幫是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