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行如同隔山!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出狀元,但是若是有人認為自己天縱英才,在所有的行當裡,都能攙和一手,弄個狀元的頭銜戴一戴,那就痴心妄想,窮人之一生,也未必有這個能耐。
所以,錢無病從來不以為自己能在自己不熟悉的領域當中,有什麼建樹。就如同他不會去和朱厚照比比誰更會玩樂,不會去和唐寅比一比誰的春宮畫兒畫的更好,當然,他也更不會和在船上浸淫一輩子的老船工們,去比一比誰清楚這什麼時候刮什麼風更內行,所以,船隊出行這種事情,錢無病還是尊重這些老船工的判斷。
上位者若事事躬親,那就如同諸葛武侯一般,費力又不討好,結果除了把自己累死以外,似乎也沒多大好處,沒見到武侯死了之後沒幾年,蜀國也沒落個好下場嗎?這就是這些日子和王嶽在一起,錢無病得到的感悟,不得不說,身為一個小小的百戶和身為錦衣衛指揮僉事,這兩個身份在王嶽這個宦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身上,得到的收益,絕對不一樣,而錢無病在南京做百戶的時候,王嶽也絕對不會給他傳授這些,說白了,這是“為官之道”,就如同後世之人,人人從電視電影中看到帝王如何玩弄平衡,如何簡恩擢拔,又如何鳥盡弓藏一樣,在這個時代,這就是活脫脫的“帝王之術”,屠龍之道,說穿了,其實也就是簡單不過的事情,知道的,自然就知道了,不知道的,沒有門路,沒有前輩點撥,就永遠不知道了。
在武術界,有一句話,叫做“真傳一句話”,就是說,若是沒有師傅傳授,你或練習個三二十載,也不過是剛剛入門,而真正點撥你的那一句真傳,或許就是一句話,但是你一旦領悟了這句話,這就算是真正的登堂入室了,王嶽能悉心從日常中指點錢無病的為官之道,某種意義上,直到這個時候,錢無病才稍稍摸到了如何做官的門徑。
船隊何時出發,錢無病說了不算,得老天爺說了才算,按照船工們的估計,十二月份,最遲不能超過一月份,這個時候,才能趕得到風向,當然,雖然不能決定出發的時間,但是目的地錢無病還是能夠確定的,鑑於是新下水的船隊,或許還有很多地方需要檢驗,這第一次出海,錢無病沒有將目的定得太遠,南直隸的海商們,大都是跑扶桑,占城一帶,跑得遠的,到馬六甲那邊,就算是頂天了,當然也有在回程的時候,順便去高麗那邊轉一圈的,但是,高麗和扶桑等地比起來,要窮的多了,大海商可從來就看不起那小地方。
所以,船隊的目標,就定在了扶桑,除了各種籌辦的貨物以外,扶桑的金價之賤,也是令錢無病考慮的一個重要參考條件,大明眼下是七銀一金的兌換比例,而扶桑,卻是四銀一金甚至三銀一金,而扶桑由於本身不鑄銅錢,銅錢的扶桑也是相當的硬挺,大明一兩銀子,可以兌錢八百,到是扶桑,若是兌到五百以上,那絕對就是碰見奸商了,這麼說吧,哪怕到扶桑的船隊,什麼貨物都不裝,就裝著一船船的銅錢去那裡,然後回程的時候,全部兌換成金子,這就是四到五倍的利潤,更別說貨物什麼的,到了那裡,就是翻個十幾倍幾十倍,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眼下是十一月,招募的水手們都已經上了船,正在進行各種磨合,而負責採買貨物的劉子谷,也是忙得跟陀螺一樣,格麗莎這個名義上的船隊總管,在南京這些商人面前,要學習的東西簡直是太多了,光是哪些貨物容易採買,那些貨物容易運輸,那些貨物同樣的銀子,賺的更多這些東西,就夠她忙得連睡覺的時候都沒有,不過她好像也樂在其中,對她來說,這些都是拿錢都買不到經驗,儘管到最後她拿出了方案,拍板的不是她,她也是一臉的滿足。當然,為了某些被錢無病直接打回來的方案,她沒少找錢無病糾纏,但錢無病哪裡肯聽他的,有四海樓一幫理事為他出謀劃策,有唐寅和張彩為他決斷,格麗莎的意見,很多他都直接可以忽略了,這船隊也好,採買貨物也好,這花的銀子,格麗莎可沒拿出來,用後世的大集團公司的格局來形容的話,錢無病就是那集團董事長,格麗莎不過是一個執行總經理罷了。
如果不出意外,船隊離港口之日,就是錢無病回京之時,他可不想和自己兒子人生的第一個春節,就天各一方。
“那些番人,用得好,是一把利刃,用得不好,這利刃也會傷到自個兒,從西北酈鎮再調幾百人充實錦衣衛,的確是一個好法子,這些人就相當於你的親衛,別人收買不動,指使不了,不過,這事情也多少是有些犯忌諱的,不管是兵部也好,內閣也好,你必須確保他們不發出疑意,我聽說這內閣新上任的首輔楊廷和,似乎對你的觀感不大好,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