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荀芷粟從炕上挪下來,推開房門,“什麼事?”
表舅媽張仙梅手裡提著籃子進了屋,看看飯桌:“你這孩子,不是說好了,這幾天我給你送飯吃?怎麼嫌舅媽做的不好吃?”
“沒沒沒,舅媽,這點事我還是能做的。”荀芷粟接過張仙梅的籃子,掀開上面的藍布,裡面是兩個冒著白氣的大白包子。
張仙梅笑笑說:“也是,像我懷你表姐表弟的時候,都快生了還在地裡幹活呢。不過呢,你們年輕人現在嬌貴著呢,你看你表弟找的那個女朋友,來家啥也不幫忙,就端著碗等著吃飯。來,趁熱吃個包子,山上的野菜的,你舅舅昨天特地上山挖的野菜,我放了五花肉,還有大蝦米,鮮著呢!”
荀芷粟也沒有推辭,光聽著張仙梅說,嘴裡就流口水了。以前她的飯量很小,可是自從懷了孕就能吃能睡,這不一下子增重了五十多斤,整個人看上去像一個皮球一樣。
張仙梅把籃子裡剩下的一個包子給她放進碗櫥裡,叮囑道:“雪兒,待會兒餓了把這個也吃了,我到鎮上去,想吃什麼就和舅媽說,中午舅媽給你做。”
荀芷粟笑笑:“舅媽,您做的飯我都愛吃。”
張仙梅愛聽這話,高興地前仰後合:“那是,不是你舅媽吹牛,這清水鎮上我的手藝也是數一數二的。”
待張仙梅走後,荀芷粟夾著那一包袱小衣服來到院子裡,找了一個大大的塑膠盆,放在院子裡的小石桌上,拿著一個瓢往裡盛滿了水,然後慢慢地坐在小馬紮上,開始洗起來。
這些小衣服都是荀芷粟在鎮上趕大集的時候,買回來的小布頭,在張仙梅的幫助下自己一針一線學著做的,雖然比不上大超市裡買的衣服樣式多樣,但是勝在衣料舒服。
洗了一盆,荀芷粟慢慢地站起來,一件一件地晾在院子裡,看著迎風飄揚的小衣服,她不覺微抿了嘴角,輕輕地哼起了兒歌。
剛剛坐的時間長了,荀芷粟握著拳頭錘了錘背,歇了一會兒,她又踱到石桌旁,搓洗自己換洗下來的衣服。
不經意間,她往門口掃了一眼,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人,因為坐著的緣故,她看到那人的腿。
荀芷粟慢慢地抬眼向上望去,然後,目光在某處定格。
那個男人見她呆若木雞的樣子,停了腳步,咧著嘴朝她笑,笑得流出了眼淚。
太陽光打在她的臉上,模糊了她的視線,荀芷粟眯了眯眼睛,一定是她看花了眼,怎麼會?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我能喝點水嗎?”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那熟悉的聲音彷彿就在自己身邊。
荀芷粟正在搓衣服的手停了下來,她看到一雙蒙了一層塵土的黑色皮鞋出現在自己面前大約一米遠的地方。
她用沾了涼水的手指揉了揉眼睛,沒錯,一個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就站在那裡。
荀芷粟順著視線往上看。她看到那個男人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襯衫,只是衣領前胸處是灰色的髒兮兮的一團,手裡提著一個袋子。
她看到他瘦削英挺的臉龐,深邃佈滿血絲的眼睛,還有乾裂蒼白的嘴唇……
剎那間,荀芷粟所有的思緒都戛然而止,耳際迴盪的只有聒噪不已的蟬的鳴叫。
“我能喝點水嗎?”男子舔了舔自己乾澀的嘴唇,又看了看水龍頭,嘶啞著聲音又問了一遍。
荀芷粟指了指放在石桌上的那個瓢,看他慢慢往她跟前挪著步子,一步,兩步,他走起來很慢,但是每走一步,荀芷粟的心便懸起一分,每走一步,曾經熟悉的氣息便濃郁一分,每走一步,曾經或喜或悲的記憶便真切一分……
就在他走近彎腰的一瞬間,荀芷粟迅速地站起身來,以至於打翻了石桌上的盆子,裡面泛著潔白泡沫地水順著流了一地。
“芷粟,你沒事吧?”唐晉揚一個箭步衝過來,拉住她的手。
荀芷粟驚恐地看他一眼,一把打掉他的手,踉蹌著步子跑回屋子,騰地一下把門關上。
“芷粟,芷粟,你沒事吧。”唐晉揚想要跟上去,卻又怕引起她強烈的反應,只得在門外焦急地詢問。
荀芷粟沒有做聲,只是背過身去倚靠著門框。外面那個人說的什麼,她彷彿什麼都沒聽見,只覺得心臟一抽一抽的,可能是剛才自己的舉動驚了肚子裡的小東西,他連著踹了她幾下。
她低頭輕輕地摸摸肚子安撫著小東西,默默地說道:“寶貝,嚇著你了,對不起。”
唐晉揚想起剛剛她微微呆滯的眼神,只覺得心裡被什麼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