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田欣欣是這樣,她自己也是——下次再看到崔明舒,管他到底跟誰在一起,就是嫖(和諧)娼被抓,那也跟自己沒有一毛錢關係了!
田欣欣在後面聽得清清楚楚,默默計算了一會兒,也有點替唐棠不值。人家任非桐年薪多少,你唐棠一賣包子的何必打腫臉充胖子,僱這麼貴的“臨時男友”哇。
不過話又說回來,剛才葛芊芊那表情可有夠精彩的,就跟當年鬥琴輸了一樣的好玩。崔明舒也是,這麼多年沒個長進,一點不體諒人家姑娘,橫著進來橫著出去,彈琴彈多了臉都跟黑白琴鍵似的沒血色了。
她身邊坐著的唐嘉寧比她還複雜,他看崔明舒當然是不爽的,但看這位人模狗樣的任先生也十分的不爽。任非桐跟唐棠親暱貼近,他不高興;現在坦白了直接算錢,他還是不高興。
他的姐姐,站起來還沒有他高,卻已經像父母一樣照顧了他和唐僅六年了。帕斯卡爾說人是會思想的蘆葦,而在他的眼裡,唐棠也跟脆弱的蘆葦沒什麼兩樣。
越是長大,就越是憂心,這憂心又夾雜了某些不能言喻的情愫,讓他難以啟齒,只是這樣在背後默默地注視著,就覺得全身的骨骼都在發疼。
所有人都認為這種疼痛來自於成長,來自於人體在青澀發育期的蓬勃到要溢位的生命力。而置身其間的少年,卻始終不肯妥協承認。
唐嘉寧和大部分早慧少年一樣,早早地明白了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但在這一點上,偏偏也固執得像是唐僅玩具盒裡那盒怎麼也砸不壞的玻璃彈珠。
他們隨著時光的流逝而一顆顆遺失散落,卻始終不曾出現裂縫。他也篤定地認為,自己的感情與別人是不同的,堅硬、易碎,卻不會變質。
唐嘉寧想象不出姐姐離開這個只有他們三人的家庭後的生活,一面希望永遠不要有人向她示好求愛;一面又覺得,他的姐姐這樣好,配任何人都是綽綽有餘的。
雨漸漸下大起來,雨滴打在車窗上,噼啪作響。
車子在樓道門口停下,小唐僅聽了半天叫人昏昏欲睡的曲子,在半路上就已經睡著了,田欣欣小心翼翼地把人抱下了車,唐嘉寧等唐棠也下車了,才拉開車門下車。
雨夜裡,車燈也蒙上了一層絨毛一樣的柔光。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