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因為每年回家鄉過年的時候,他總要站在田邊和鄰居們聊聊天。可現在不一樣了,他身邊前呼後擁著鄉鎮幹部、村支書,甚至還有縣電視臺的記者們。他的每一個微笑,他的每一次握手,都帶有濃厚的政治意味——在這樣的簇擁中,偶爾,他看著那些瑟縮著不敢上前的農民,內心都會有酸楚的感覺。
他會不由自主地想到,他也是從這樣的土地上走出來的。如果沒有高考的成功,現在的他,也會在他們中間,帶著憨厚的笑容,有些畏縮地等待和一個自己眼中的大人物握手。他甚至能想到,多年來只把時間用在讀書上的自己,都不會是一個好農民。
土地對他、對他身邊的很多農家子弟來說——無論是考上大學的還是外出打工的——都已經很陌生了。
他熟悉的,只是這些飽含風霜與褶皺的臉——他們那樣粗糙的手,養育了一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的國度,可是,他們自己卻被排除在城市裡便捷豐富的公共服務之外。
他是真的想為他們做點事,可是一個新來的副縣長,連縣政府的工作人員還沒認全呢,能踏踏實實撲下身子去做的,實在是太少了。
他承認,他是個俗人,也有點明哲保身的念頭,他總要觀望一下形勢,先找到能安身立命的一隅,再圖後效。
他的內心也充滿掙扎。
他知道,憑他自己的力量,也實在是改變不了什麼。
所以,在這樣陌生又充滿壓力的日子裡,顧小影,幾乎是他全部的陽光。
兩個月的時間裡,他們見面三次。雖然每次只有匆匆的兩天時間,但他看著她興高采烈地說話的樣子,就覺得很溫暖。他微笑著看她眉飛色舞地給自己形容學校裡又有什麼笑話了、段斐的女兒會爬了、許莘和一個法醫相親了……他覺得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