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忽然有了落荒而逃的衝動。
她可不可以不問結局？可不可以不要告訴她，那個人如今在何處？
以為自己不在乎，以為自己可以不關心他的生死榮辱，可是……
原來這些日子自以為的散淡平靜，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表象，以為早已經與那人沒了任何瓜葛，卻不想……
一別之後，無一日或忘，她不過是把所有的思念和擔憂，都隱藏在了淡漠的面具之下罷了。原以為自己喜歡這樣與世無爭的生活，卻原來這樣的留戀，不過是為著可以逃避那個必然到來的結果！
如今，結果還是出來了。意料之內，也在情理之中。可是這樣的結果，是不是自己能夠承受的？
一直以來，畢竟還是高估了自己。
一直在欺騙自己，假裝這一世只是一次路過，對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漠不關心……
到底，還是騙不了自己的心。
每一次偶然，都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必然，此一生，只為一場相聚。
可是相聚太偶然，別離又太過匆匆，讓她幾乎已經忘記了，這一場緣起，有著怎樣讓人不忍相負的艱難。
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假裝自己可以下定決心自由灑脫，心底卻暗暗抱著必然重逢的信念，如今想來，是不是太可笑了？
如果可以重來……
如果可以重來，她會願意堅持留在他的身旁，陪著他共同面對這樣艱難的局勢，與他榮辱與共、風雨同舟嗎？
不，沒有如果。
她一直是她，即使當真可以重來，她也未必肯改變任何一件事，更何況所有的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誰也沒有辦法將一段時間抹去，按著自己的意願改變些什麼。
所以……她已經沒有選擇了，是嗎？
素衣感到恐慌。
難道此事就這樣定了，再沒有改變的餘地了嗎？
那個人……他此刻在哪裡？像當年的太子一樣被囚禁在府中，還是在某個暗無天日的角落苦苦度日？有沒有人落井下石，有沒有被牆倒眾人推？
忽然開始後悔自己懦弱的逃避，竟然在他最艱難的時候沒有陪在他的身邊，如今竟連他的處境都無從知道！
他……如今可好？
第一百二十八章 峰迴路轉，柳暗花明
更新時間2014…8…7 20：53：35 字數：2045
任徵鴻好容易從水靜姝熾熱的目光中逃脫出來，頗有些赧然地轉向柳姨娘：“事情結束了，母親，素兒，我們可以回家了。”
柳姨娘喜形於色，看向任徵鴻時滿臉都是驕傲和喜悅。
素衣卻只覺得心酸。
每一次成敗的較量，都有幾家歡樂幾家愁。勝出的一方闔家團圓，共享天倫，那麼失敗的一方呢？
男人們常常喜歡說“不成功便成仁”，如今一方成功了，另一方是否已經“成仁”？
只是這樣想想，就覺得一顆心被什麼東西緊緊地揪了起來，痛得直不起腰來。
“我不走了。”下意識地，一個重大的決定未經思索就已經說出了口。
“胡鬧！”任徵鴻急了：“寄居山寺不過是權宜之計，焉有久居之理？”
胡鬧？素衣悽然笑了起來。
以前，這兩個字是任老爺子的專利，現在任徵鴻也學了來嗎？他倒是越來越有大哥的派頭了呢！
只可惜，如果這便是胡鬧，她只怕是不得不胡鬧下去了。
若不許胡鬧，難道以她現在的心境，可以若無其事地跟著他們一起，普天同慶嗎？她將以什麼樣的心情，去看著這些勝利者，在她的面前揮灑他們的喜悅？
她已經無力再支撐下去了。難道在今日這樣尷尬的境地，強顏歡笑也是她的責任嗎？
她的大哥，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殘忍了？
素衣忽然就信了柳姨娘的話。也許從前任徵鴻對她，確實是存著那樣的情感的。那麼如今呢？如今已經沒有了那一層多餘的心思，是不是也便不需要再顧忌她的悲喜了？
這天下，原本便不是每個人都有義務對你好的。素衣並沒有感到如何傷心，也許是已經麻木了吧？
胡鬧便胡鬧了吧。她一直以為隨遇而安可以過得自在些，如今看來怕也自在不到哪裡去，倒不如隨心所欲，便是胡鬧又如何？
柳姨娘見素衣冷著臉，一語不發便要轉身往後山去，忙起身要追，任徵鴻慌忙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