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變了調:“你知不知道就在跟你同一輛車的16號車廂發現了一個發病期的非典病人?”
“非典病人?”程錚愕然,然後臉色慢慢地沉下去,“你怕我傳染給你?”
“你……我就說了你是個瘋子!”蘇韻錦在客廳裡急著轉了一圈,“有沒有體溫計?你這幾天有沒有咳嗽、頭痛、不舒服?”
見他只懂得搖頭,她索性一把拽起他的衣袖就往外拖。
“去哪裡?”
“醫院。”蘇韻錦什麼話都不想再說,只緊抿著嘴拖著他往前走。
“我跟他又不是一個車廂,哪有這麼容易傳染上。”他無奈地說。
“閉嘴。”蘇韻錦連拉帶拽地將他帶上計程車,一路朝醫院開去。
程錚實在拗不過她,只得到醫院後乖乖做了檢查,醫生認為他確實存在低燒的症狀,又跟患病者同乘一列客車,當即要求他留院觀察。
程錚一聽至少要留院七天,立刻就急了:“用不用那麼誇張呀,三十七度七都要住院觀察?”
“你這個人有沒有分寸,如果真的出了事,有可能會死你知道嗎?”蘇韻錦眼裡隱隱有水光流轉。
程錚這時卻笑了,“你在擔心我。”
“不可理喻。”她不再理他,只專注於問醫生需要辦理的手續。醫生同時也給她測量了體溫,雖然一切正常,但由於她也跟程錚有過近距離接觸,所以要求她回去之後密切關注自己的身體狀況,一有不適,立刻向醫院反饋。
第十章傾城之戀(1)
程錚在醫院裡待了七天,蘇韻錦心中的兩個自己就爭鬥廝殺了七天。一個聲音在問她:蘇韻錦,當感覺到他有危險的時候,你為什麼那麼害怕?那種欲哭無淚的恐懼和絕望是出於對一個你不愛的人的關懷嗎?送他去醫院的路上,你的手為什麼在抖?跟失去他的可怕相比,兩個人之間的差距是否真的那麼重要?
另一個聲音卻在說:你在為你的軟弱和感情用事找藉口。你明知道事情也許沒有那麼糟糕,他跟那個非典病人並沒有很直接的接觸,很可能只是一場小的傷風感冒。憑藉他的家庭背景和章家的這層關係,他完全可以得到最好的照顧,而你什麼都做不了。如果你放任自己,走錯了一步,就再也收不回腳了。
兩個聲音都義正詞嚴,據理力爭,蘇韻錦疲憊不堪。程錚在醫院裡每天都給她打電話,訴說自己被“囚禁”的委屈和無聊,聽蘇韻錦在電話裡的反應始終是淡淡的,再想起入院前她明明對他那麼在意,怎麼也摸不準自己到底哪裡出了差錯。
程錚住院的第二天,蘇韻錦就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原來,前一段時間,叔叔害怕受到非典的波及,覺得在小縣城裡也不安全,便帶著一家三口回到他附近農村的老家,那裡交通閉塞,絕少有外來人口,是個避難的好地方,這也是媽媽先前沒能跟她聯絡上的原因。
“你不會怪媽媽事先沒有及時通知你吧?”媽媽有些猶豫地問。
“怎麼會呢,你沒事就好,先前聯絡不到你,我還擔心來著。”
蘇韻錦是真心的,她不怪媽媽,只是遺憾在她最需要關心的時候,媽媽卻暫時忘記了她。
程錚出院的當天,蘇韻錦還是去了醫院,但她沒有進入到病房區,只是在醫院門口的假山邊等候。和她意料中的一樣,來接他出院的不只她一人,早已有人為他辦好了各項手續,陪伴他走出醫院門口的幾個人中,有一個看起來三十來歲的美麗婦人,邊走邊跟她身邊的一箇中年男子低聲交談,程錚走在他們旁邊,手臂上挽著一個明麗的年輕女子。
司機模樣的人將車開了過來,他們幾人並沒有急於上車,也沒有留意到站在角落裡的蘇韻錦。蘇韻錦遲疑了,不知道該走上前去還是悄悄離開,正躊躇間,一個更讓她意想不到的人快步從醫院裡面走出來,加入了程錚他們幾個人中。
沈居安?一個她絕對意外的人出現在一個絕對意外的場景中,很難用言語形容蘇韻錦此刻的驚訝。其實在這兩年裡,沈居安和蘇韻錦還是偶有聯絡的,不過也僅限於電話裡淺淡的問候。所以,這還是畢業後蘇韻錦第一次見到他,他沒有多大改變,雖然在衣著形象上比學生時期成熟穩重了不少,但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說不清的清雅妥帖,依稀還是蘇韻錦記憶中那個在圖書館裡沉思的少年模樣。
想不到竟然會是沈居安首先看到站在一旁的蘇韻錦,他倒沒有顯出多少驚訝的表情,彷彿這樣的重逢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他先是遙遙地朝她微笑了一下,然後才轉過身去跟程錚說了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