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悶聲應是。
謝綾攏袖起身,吩咐她去領藥。蘭心窺見她妃色衣袖上難以發覺的一滴血跡,憂聲道:“小姐,您的手,要不要也一起去上藥?”
她卻拂袖徑自向門外走去,看了看天色,道:“先回府。”
看這日頭,午時將過。她好像……遲到了。
第十章 玉佩
宜漱居的後院裡栽了大片白杏,清雅恬淡。謝綾本來指派了管家給蘇昱換一間院子,但他說喜歡這一院子的杏花,便乾脆在後院住下了。
謝綾自半月門中穿過,遠遠便看到他坐在一方亭中。這亭子是築院的時候備給她彈琴用的,亭中石桌上常備一把七絃琴。蘇昱坐在石凳上,正閒閒撥弄她的琴。
她匆匆從四季居趕回來,此刻見到他,才放慢了腳步,慢慢踱到亭中:“等久了麼?”
“沒有。”他一眼便看到了她有些僵硬的左手,皺眉問道,“你的手怎麼了?”
謝綾將手心攤開給他看,上面的血跡已有些凝結,斑斑駁駁的甚是猙獰可怖:“傷口裂開了,不怎麼礙事。”她一臉輕鬆地自袖中取出個藕荷色的小布包,遞給他,“想著反正要趕來見你,你又淺通醫理,不如讓你來幫我處理。”
蘇昱眉心一動,想責備一聲,又不禁失笑:“這麼想我?”握著她的手仔仔細細瞧了幾眼傷口,才去拿那個布包。一層一層地開啟,果然紗布傷藥樣樣俱全。
“少不正經。”謝綾對他的調戲已然免疫了大半,聽到這一聲眼皮輕輕一跳便罷了,自心上滑過去沒有痕跡,只是伸著手等他慢條斯理地取藥瓶。
做生意的人多半對準時守信有執念,她本來答應了午時陪他用點飯食,再出去走走,沒想到早上四季居臨時有事耽擱了,嚴於律己的謝綾總過不了自己這關。
蘇昱哪知她這些生意人的職業習慣,心下也驚歎了會兒:自己的男寵地位在一夜之間,居然已經高到這個地步了。謝綾的心思,居然連他都摸不透了。
他小心翼翼地倒了點藥水,用棉布給她清理傷口,聽到她口中輕輕逸出來“嘶”的一聲,停下動作抬頭去看她。
謝綾眉間微皺:“停下來做什麼?繼續。”
蘇昱在心裡搖了搖頭,這算是關心則亂麼?他哪裡真的通藥理,上一回一語道破她所中之毒,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她竟真以為他深藏不漏。為了減輕些她的痛楚,他只好小心又小心。
不過是掌心上的一條小口子,若是什麼大傷,還不知要如何是好。
謝綾看著他垂在肩側的墨髮下掩著的容色,手上用藥又謹慎妥帖,愈發覺得這樁買賣頗划算。怪不得那些個面首滿宅的女富商在見到她的時候,總說她不懂享受,暗地裡也時常譏諷她不解風情。
原來養個男寵還是挺窩心的麼。
她覺得,以後見到合適的,還可以多養幾個。反正她不缺銀子。
謝綾覺得自己既然很滿意,就該寵著他點,便慷慨道:“讓你等了這麼久,便補償你個要求吧。你想要什麼?”
蘇昱正低頭給她一層層纏上紗布,面露憾色:“原本想誆你給我彈琴聽的,如今你手受傷了,那便不能了。”
謝綾突然抬頭:“你怎麼知道我會彈琴?”
他輕輕打了個結,終於不負使命,目中似有深意:“上回你說你師父有九霄環佩琴,那必然是琴中大家。師父如此,徒弟想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家師人稱鬼谷子,謀算第一,醫術精絕,琴棋書畫莫不精通。他老人家是謫仙般的人物,天下沒有他不會的東西。”她自小養在師父身邊,如今卻已有數月未見到師父了,心下其實有些思念。
有這麼個完美無缺的師父,她自幼便養成了個愛炫耀的習慣,長大了也沒改掉。聽到他談及自己的師父,謝綾的話便多了起來,道:“我若能得師父的萬分之一,如今也不至於如此。”
“哦?你已是九州首富,竟還不知足麼?”
謝綾輕輕用一隻手撩動著琴絃,閒閒道:“天下除了財富,還有權勢、地位。我只得其一罷了。得權勢者如溫相,卻也只能屈居人臣。地位高如平遙公主,也只是名頭好聽,實則無權無財。世上大部分人,其實都沒資格知足的。”
她隨意撥出來的琴音,在空曠幽靜的院落間,竟也有一種寂然的動聽。蘇昱靜靜看著她:“那你師父,可是能三者皆得?”
“師父無功利之心,無慾無求,否則以他的大才,要什麼都是唾手可得的。”謝綾托腮凝思了會兒,“若說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