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媛子”這樣的稱呼,這顯然是她對孟媛的暱稱。如果說孟媛的小名是愛美的話,母親一定是喊自己孩子的小名的才對。
賈志偉試著問了一句:“愛美多長時間回來一次呢?”
對於愛美這個名字,孟大娘顯然感覺陌生,她問:“誰?你是說媛子嗎?”賈志偉馬上說:“對,媛子。”
孟大娘說:“媛子在上大學的時候,是每個假期回來一次,一次也只住個五六天,那時候她說要在假期裡打工掙錢,所以不能多住。”孟大娘說著,嘆口氣:“媛子是個好孩子,上大學沒問家裡要過一分錢,全是她自己一邊打工掙錢,一邊上學。”
賈志偉有過相同的經歷,他很清楚一個一邊打工掙錢養活自己,一邊上學是一種什麼樣的境遇。
他繼續問:“那大學畢業後呢?她回來的次數多嗎?“
“也不多!她說要找工作,找到工作後,她又說工作忙。”孟大娘說話的時候頭仰著,舉著一雙深摳的眼眶對著天空。她是在想念孟媛吧!“她倒是總給我寄錢!就在前幾天,她又給我寄來一千塊錢!唉,我一個孤寡的老人,我要錢有什麼用呢?我就是想她能多回來看看我。”
孤寡老人?賈志偉腦子一轉問:“媛子的父親呢?”
“死了。”
孟媛母親的回答很簡短,但就是這短短兩個字,被老人說的無限淒涼,也無限悲傷!“死了!”她又補充了一句。
死了!這樣的詞彙對於失去親人的心靈有著怎樣的摧毀之力,只有感同身受的人才能體會。生老病死固然是一種規律,但這規律裡蘊含著的淚水與悲痛卻是無比濃重的。佛家說生老病死痛、愛恨離別意,人之所以有痛苦有悲傷,全是因為看不看和放不下。在我們的一生中,註定或遲或早的遭遇失去親人的悲痛,在規律面前,我們雖然不捨,但最終也只能把它放下和看開,但那些放下的和看開的,真的能隨風而逝嗎?最終它們還是變作我們生命裡最柔軟的部分,被我們深深埋藏在了心底!
賈志偉有少年喪父之痛,他能深深體會“死了”這兩個字裡所包含的那種無奈與悲傷之情。現在,他自己也面臨這兩個字的困擾,而在之前,他把孟媛殺死了!可是——
一縷思維電光閃石一般在賈志偉腦子裡照了一下,“你是說,前幾天?前幾天孟媛還給你寄來了錢?”賈志偉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石化了一樣,連隱隱作痛的心臟也不存在了似得。
“對,就是前幾天。”孟媛母親分明是感到了賈志偉聲音裡和情緒裡的變化,但她依然很平靜,她說:“媛子就在前幾天給我打來電話,她說給我的銀行卡里寄來一千塊錢。”
什麼?孟媛還打來電話??
第三十六章真假孟媛
?賈志偉不由看向秦小雅,秦小雅也看著他!從秦小雅純淨的眼裡,賈志偉看不出什麼。
其實,賈志偉歷來也從秦小雅的眼裡看不出什麼的。這種看不出什麼,在以前,賈志偉認為那是一種心機,他想打破它,他想破壞它,但在現在,秦小雅的這種看不出什麼,恰恰是一種鎮靜,它能給賈志偉一種平復急躁的力量!
賈志偉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人就是這樣,當你的心一旦平靜下來的時候,這個世界也就不再以沸水一般的滾燙姿態燒的你火急火燎了。賈志偉現在的情況,最不適合的就是被沸水一般的生活所驅趕!他需要的是平靜,需要的是就像秦小雅那樣的,什麼也看不出的平靜!
“我可以用你的手機給孟媛打個電話嗎?”賈志偉小心翼翼地問。
“可以呀!”
她摸摸索索從懷裡拿出手機,遞給賈志偉。
這是一款老人手機,賈志偉把手機拿到手裡,一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問:“號碼是多少?”
孟媛母親問:“怎麼,你們既然是同事,但你們卻不知道我媛子的號碼?”
這一問,問的賈志偉無話可說。他是有孟媛的號碼,可自從出了事以後,他就再也沒有撥過那個電話號碼,誰會給一個已經被凍在冰櫃裡的死人打電話呢?
這時秦小雅接話了,她對孟媛母親說:“她給我們的號碼,與她給你的號碼不一樣呢!我們用你的手機號碼給她打過去,就是想要給她一個驚喜,讓她知道,我們來看望你了!”
“哦,這樣啊。”孟媛母親依然是很平靜的。
賈志偉很感激地看看秦小雅,秦小雅只是微微一笑,她善於把一件波瀾起伏的事情處理的風塵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