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前走。
宿府距王府有兩條街的距離,因為僱不起轎子,只好走過去,今天如此個大風時節,萬一王府改了主意,不辦那茶果會了可怎麼辦?若真是這樣,自己豈不是虧大了?這天兒乾冷乾冷的,還不如在家裡溫暖些,白白跑一趟。
初然心頭胡思亂想著,不覺中就走到了王府後門的街上,她一抬眼,蕭瑟的風中有人靜靜地站在前面,他手裡拿著一柄青劍,抱於雙臂之間,沉靜的眸中波瀾不驚,似乎正向這邊看來。
“穆大人。”初然一邊笑著,一邊朝他走去,迎著風,感覺自己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穆信輕輕點頭,看著她一路走近。
“進去吧,外面天冷。”
“我就這麼進去麼?”剛要踏過門檻,初然又有些懷疑,“前來赴宴的人,會不會都很有地位?我貿貿然跟著去,人家只怕要笑話我了。”
“不妨事。”穆信緩步邁進去,示意她可以進來,“世子命人給你備了一個單獨的座位,並不顯眼,記住別亂說話,也別說錯話。”
“哦。”她聽話的點點頭,“那我少說話。”
穆信淡淡一笑:“你不說話最好。”
“……”初然煩惱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覺得這個要求還是太難了點。
“王爺王妃也會來麼?”左右看了看,並無旁人,初然這才隨著穆信慢慢往王府深處而行。
“往年從未參與過。”
既是王爺兩夫婦不參與,應當不是什麼重要的宴會,她放心下來,繼而好奇道:“那都會有些什麼人?”
“不過是朝中大臣家的公子小姐,都是與世子熟識的或是自小一塊長大的,一年聚個兩三回,這次正好輪到王府。”
“聽起來倒很有意思。”初然滿心羨慕,和她從小長大的都是師門中的師姐妹師兄弟,可惜師門已散,他們各奔天涯,許多早失了聯絡,更別說能似這般年年相聚相談。
“那你也會一起麼?”
他身為王府的侍衛,若非有特許,自是無法陪同她一起看戲,穆信沉默了片刻,方道:“我尚有要事在身……”
瞧得她眼裡流露出少許失望,他心中不忍,只好又道:“待我忙完,再來找你。”
初然眸子亮了一亮:“當真?”
“嗯。”
從後院走出來,花廳迴廊處已能看見不少人,乍一瞧去都是二十來歲的年紀,此時正說說笑笑地,往花園處走。其中有男有女,無一不是衣著華貴,身上一派珠光寶氣。
初然隨著人群過去,只見花園正中已搭好了戲臺子,臺下早早坐滿了人,粗略數數大約有個二三十,女子倒是不多,五六個的模樣,皆坐在一塊兒說笑。穆信將初然安排在偏角的位置上,幸而這些人都只同熟識的幾個交談,並未注意到她。
“記住,別給世子惹事。”
“知道了。”
叮囑再三,穆信方才不放心的離開。
這回請的是汴梁另一家與長歌戲班旗鼓相當的戲班子,不過不曉得是不是前幾日才看過一出,初然的興趣並不很大,這回臺上演的又是《嫦娥奔月》的戲,她早聽過數遍了,自是覺得無聊。但在場的其他人看得津津有味,她一人在座位上顯得格外不安分。眼見茶果都吃飽了,那戲卻還沒唱完,掃了掃四周,又不見溫子楚,更是百無聊賴。
趁著眾人認真看戲的當兒,初然悄悄離了椅子,輕手輕腳地從園子門口走去。
她記憶裡,離此不遠之地有一小園,園內翠竹橫生,別樣雅緻,其中還有一方小亭,溫子楚一向喜歡在那亭中休憩,她便沿著迴廊一直走,想往那園中而去。
若說從前,初然認路的能力實在是不行,即使有記得的路,多半也是錯的,今日卻瞎貓碰上死耗子,正給她胡亂穿梭走對了。
隔著小竹林向裡瞅,青石小亭內坐有兩人,此時一言一語的似乎在對弈。初然慢慢兒挪過去,待得看清他們相貌,心中不由失落——原來那亭裡頭的並非溫子楚,而是另外兩個毫不熟識的人。
她暗自悻悻嘆氣,轉身欲走,不想剛抬起腳,卻被人叫住——
“誒,那邊那個丫頭。”
因得四周都沒有人,初然還是不確定的伸出手指來指了指自己。
“對,說你呢。”
她只好走過去。
“二位……有事?”
這適才說話的是不久前上任禮部尚書的阮青鑫之子阮祥,他身邊兒坐著的是開封府尹袁泰的公子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