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
“把他帶回去。”
“是,穆大人。”
出曽府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落日熔金,暖光淺淺,驟然起了一道大風,颳得樹葉紛紛亂亂。穆信正走沒幾步,就看得那府門前停了一架褐色錦緞幔布搭著的馬車,前有一匹白色高頭駿馬,低頭在吃樹邊的草。
聞得腳步聲,車窗簾子給人掀開來,穆信一見來人,連忙恭敬作揖。
“官大人。”
“哦……這是,穆侍衛。”官一韋話音清淡,只目光輕輕朝他身側一瞟,看見被兩個捕快擒拿的曽管家,眸中仍舊沒什麼大的起伏。
“穆侍衛查案辛苦了啊。”
穆信一如既往地抱拳低頭,“此乃屬下分內之事。”
官一韋笑得古怪,臉上說不出憂喜來,驀地掩住嘴別過臉猛咳,一陣子後方歉意滿滿地同溫子楚問安。
“屬官某身體不適,世子,失禮了。”
“怎會。”溫子楚謙謙一笑,“官大人身子要緊,既是受了寒,也就莫在此地吹風了。”
“哎……”官一韋面露苦色,表情甚是痛心,捂著胸口嘆惋,“老曽與我同朝為官,今日偶然路過,觸景生情,便在此地多停留了片刻……哎,想他當初還說好要一起往太湖遊覽的,竟不想物是人非……”
穆信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垂下,“人死不能復生,官大人還請節哀,保重身體。”
“咳咳……”官一韋還沒說話就咳嗽起來。
“咳咳……你們既是查案,那……咳咳,我就不多打攪了。”
“官大人慢走。”
他揚揚手,“哎……走吧。”
車前的車伕持了鞭子往馬背上輕甩一下,白馬輕鳴一聲,邁開步子,不疾不徐,卻穩穩當當地往前而行。
楊柳隨風飄飛,柳絮落滿河水,隱沒不見。
待官一韋的馬車行遠,穆信和溫子楚不約而同地對望,微微一笑。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上鉤了。”
*
夕陽夕照,這晚飯時候,街上處處飄了誘人的菜香,兩旁的幔旗悠悠盪盪,顯得分外閒適安寧。
汴梁北端的溫王府內,剛剛用了飯,四下裡的僕人尚在收拾打點著,到底是王爺,身份尊貴,前些日出的血案半分不曾影響到這裡。
忙了一整天,那西院的下人們,無事兒的都尋了陰涼之處捧著碗吃飯。
院中一共六七間屋子,皆是尋常丫頭的住房。
窗外的風溫暖拂面,初然把衣服疊好收進包袱裡,結結實實繫緊,左右一看十分滿意,拍拍包袱,手一提就搭在肩上,舉步就要去開門,哪想聽得“吱呀”一聲,這門竟然自己開了……
“呵?”溫子楚一進門就看她如此打扮,當即笑出來,“怎麼,還真要走啊?”
“我已同管事兒的說了。”初然眼神警惕地掃著他,戒備道:“世子就算再了不得,總也不能強迫人的吧?”
“誒誒誒……你這話怎麼說的。”溫子楚只覺得自己是好心沒好報,“招惹你的是他,又不是我,作甚麼對我發脾氣?”
初然哼了哼,“你和他難道不是一夥兒的?”
“什麼一夥兒不一夥兒的,難聽不難聽?”溫子楚靠在那門邊,抬眸打量了她房內,繼而又笑了笑,好言相勸。
“莫生氣了,他那人性子就那樣,你也不是知道,說話有口無心,你別在意。”
“藥可以亂吃,話也是能渾說的?”初然聞他一這話,頓然沒好氣的把包袱扔到桌上,“他從開始就在懷疑我,從不曾信任過我,明擺著的態度這還有假麼?橫豎我是不要呆在這裡了。原本就打算走的,不過是好奇一些事情才留下,如今我沒興趣了,咱們跑江湖的自由得很,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誰也別想拿什麼事唬到我!”
“嘖嘖嘖……”
她這一席話噼裡啪啦道完,溫子楚笑得無奈,搖頭道:“你看你,我不過就說了一句話,你這一串一串的……哪有姑娘家如你這樣?”
“我這樣怎麼了?”初然柳眉一揚,就不悅地看著他。
“……呃,你這樣?”他斟酌了一會兒語句,笑道,“不怕人家笑話麼?”
“笑話?有什麼好笑話的?”初然卻是莫名其妙,“我行得端做得正,說得有理有據,誰笑話我?”
聽她那句“行得端做得正”,溫子楚就驀地可憐起自己那被扔掉的幾疊銀票來,想提醒她,卻又怕讓她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