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心和陳涼大眼瞪著小眼,然後陳心劈頭蓋臉地就朝陳涼吼:“你還知道要回來啊?你把家裡當成旅館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
我隨他們吵去,顧自吃著飯。我不能肯定這是蛋炒飯,雖然有蛋,可是明顯的放了太多的醬油,所以叫醬油炒飯比較貼切。當我吃第一口的時候我突然間淚流滿面,不是因為太鹹而哭,而是因為這跟記憶裡安晨做給我吃的蛋炒飯太像了。我第一次狼吞虎嚥地把飯吃下去,一邊吃一邊流淚。
陳心終於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我正在吃的那份蛋炒飯。她驚恐地走到我面前,看著漆黑的炒飯問我:“他做的?”
我點頭。
“哥,你看,你那麼爛的廚藝還好意思拿出來現,安寧她吃得都哭了。安寧我跟你說哦,他每次做的蛋炒飯不是鹽放多了就是醬油放多了,連阿花都不吃的……”她看著我面前的空碗,一臉呆滯地說,“你居然……都吃完了?”
我放下筷子,對陳涼說:“很好吃,謝謝。”
這次換陳涼淚流滿面了,他激動地摟住陳心,說:“你看,終於有人吃我的做的飯了~~”
我很好奇地問:“那個,阿花是誰?”
陳涼:“……”
陳心:“它是我們小區裡一隻很幸福的流浪狗,大家平時都把不吃的飯菜給它吃。”
我很無語地看著陳心,而陳涼還沉浸在某種喜悅當中沒有緩過神來(……)。
陳心和陳涼這對苦命的兄妹大過年的也只能自己做飯給自己吃,他們的媽媽在外地做生意還沒來得及趕回來,我的意外出現似乎給這幢洋氣卻冷清的樓房裡增添了一些莫名的喜氣。陳心沒有問為何我會出現在這裡,她說本來就打算叫上我一起過年的,可是她不知道我是否要回家。
我沒有告訴過她我早已沒有家,我怕她會像我以前的那些同學一樣對我流露出同情的眼神,我把她當好朋友,所以我不想讓她為我感到難過。
陳涼從傍晚開始就在那裡忙碌,他去大超市買菜買過年要用的東西,可是除夕的時候那些大賣場下午四五點就關門了,我也不知道他後來去哪買來了那麼多食物,可是有總比沒有好。
他買回東西以後就在廚房裡忙活,我跟陳心兩個閒人就坐在客廳裡看電影。
我們看的是《東成西就》,陳心說這是一部很老的賀歲電影,聚集了很多大牌的明星,非常搞笑。看的時候陳心一邊笑一邊說:“我哥今天受到什麼打擊了,竟然肯親自下廚,還做那麼多菜。”
我遠遠地望向餐桌,上面已經擺了五六道菜。
“平時叫他做飯給我吃他就給我做那麼難吃的蛋炒飯,不公平啊~~”陳心一邊拿遙控器敲打茶几一邊咆哮著。
我們看完了整部電影,在播字幕的時候我看到陳涼已解下圍裙,滿頭大汗地站在餐桌旁邊說:“陳心,叫安寧過來吃飯。”
我微微錯愕,我不是才吃飯麼?難不成陳涼以為我沒吃飽?
而後我被陳心按到了餐桌旁的椅子上,看著滿滿一桌的菜開始後悔剛剛吃得太飽。
陳心嚐了最近的一盤菜,然後很不給面子地吐了出來,她一臉哀怨地看著陳涼說:“哥,你做菜不自己先嚐嘗的麼?”
陳涼默不作聲地拿起筷子,嚐了一口他做的菜,然後放下筷子去了衛生間。
我跟陳心看著衛生間門內模糊的人影,陳心說他一定是去吐了。
我看著陳涼花了將近兩個小時做出來的菜,還沒算上他出去買原料的時間,就衝著他做菜的那份心我覺得我也應該吃一點,況且我一向認為食物是無罪的。
於是我在陳心的勸阻下毅然拿起了筷子,在本來就很飽的狀態下又吃了很多。
陳心說,你不必可憐他,他本來就不是做廚師的料,讓他明白他沒有做菜的天分是對他好。
我說,好歹這也算是一頓年夜飯。
而陳涼在衛生間門口盯著我看了很久,他看著我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地把那些據說難以下嚥的菜吃得一點不剩。
後來陳涼說,他寧願相信我是餓死鬼投胎也不願意相信我那麼做是出於對他的憐憫。
可事實是,我真的覺得要把那些菜都給阿花吃就太浪費了,而且萬一連阿花都不要吃呢?
而我在將胃撐到極限後得到了報應,夜裡我開始感覺到胃脹,先是不斷地打嗝,感覺胃裡有一股氣在源源不斷地跑出來,而後開始有酸水往上湧,灼燒著我的喉嚨。
我在客房裡難受得在床上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