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媚低了頭,忽然有些鼻酸。自從知道自己有這個病之後,羞恥得好幾晚睡不著,連顧奶孃也不好意思告知,那回聽王大夫言道,此病無藥可醫,更是絕望。現下聽著柳永這麼簡單一句話,對他適才無禮冒犯的事,便原諒了幾分。一時道:“那回永平侯府請了王大夫為我診脈,我悄悄兒問了王大夫,王大夫說道此病並無病例,更沒有什麼藥可以醫治。”
“京城裡醫術高明的人頗多,不止王大夫一個。”柳永笑吟吟道:“不用憂心,這件事交與我想法子便是。真要無藥可醫,你趕緊過門做狀元夫人,有我護著你,任你軟倒千遍萬遍也無防。”
林媚聽著柳永前半截話本來有些感動,待他說完後半截話,卻又羞惱起來,想也不想,一下又揚掌就要摑過去。柳永這回眼明手快,側頭避過,一伸手捉住林媚的手掌,似笑非笑道:“還沒成親呢,你就動手動腳的,這樣不大好罷!”他說著,拇指輕撓林媚的掌心,壓低聲音道:“別急,待以後成了親,你想動那兒都成,我保證不反抗。”
“無恥!”林媚聽得柳永說到“那兒”兩個字時,語調怪異,似有所指,一時臉如火燒,怒火上湧,“嗷”一聲就俯下頭去,張嘴欲咬柳永的手。
柳永見得林媚神色不對,知道惹怒了她,抓著林媚那隻手已是鬆開了,退後半步,趕緊道歉道:“小媚,小媚,你別生氣。我以後不亂說了。”一邊伸手假裝要扇自己耳朵,嘴裡道:“好好一個狀元郎,碰著林媚小姐,怎麼就不自重呢,該死!”
林媚本來氣得直喘,見得他這逼樣子,忍不住“噗”一聲又笑了,笑完又扳起臉道:“以後再欺負我,我真會告訴母親她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不敢了!”柳永見如月郡主幾次回頭,只得揚聲道:“郡主,你好生護著小媚到前頭去。小媚身子不好,你千萬看著,不要讓男子近了她身邊,知道麼?”
“知道了!”如月郡主點頭,極是欣慰。這俊男子和小媚兩情相悅,這般說話,卻是怕別的男子近著小媚壞了姻緣,讓我幫他看緊些呢!橫豎我是要和小媚一起嫁過去的,自然要幫他。
林媚見如月郡主答的爽快,一邊還拿眼去瞧柳永,心口突然堵起來,不由橫柳永一眼,人家好好一個郡主,你怎麼使喚的這麼順溜呢?一時又苦惱,都這樣了,卻是無法瞞過如月郡主。卻得趕緊想個法子打消她想和自己嫁同一個人的念頭。
柳永還不放心,囑林媚道:“你到了前頭,再別離開人群亂走了,下回出來,至少多帶一個香包。我不便久待,卻要先行告辭回府了。”
林媚聽著柳永這回的聲音極鄭重,只得點點頭。一時抬眼,見得柳永撫著左臉頰,馬上明白了過來,他臉上五個鮮明的手指印,若到前頭去,有人問起,卻不好回答,只得先行告辭回府了。神使鬼差的,她不由脫口問道:“痛嗎?”
柳永本來嚴肅著臉,一聽林媚的話,眉梢眼底猶如注入泉水,馬上活泛起來,帶了鼻音道:“你如果能摸摸,就不痛。”
林媚一聽他的語調,馬上後悔自己多事,一個轉身,扯瞭如月郡主就走。
柳永站在原處,雙眼灼灼瞪著林媚,見她邁著小碎步,柳腰款擺,婀娜多姿,不由喃喃道:“今晚要睡不著了!”
園子裡眾人笑語頻頻,任曉玉揀了一個僻靜處坐著,眼見如月郡主挽了林媚出現在另一邊,一時問桃心道:“桃心,你說,我有哪點比不上林媚呢?”
論家世,林媚父母雙亡,現下不過侯府義女,自然不能跟任曉玉這個宰相千金相比。論相貌,林媚細腰纖纖,楚楚動人,但任曉玉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素有冷豔之名,真要品評,也只能說兩人在伯仲之間。論才情,林媚未有一詩一詞傳出來,任曉玉十二歲起,便有才名了。
桃心也不明白柳永為何不選擇任曉玉,卻選擇了林媚,一時聽得任曉玉相問,脫口便道:“小姐無論是那一點,都比她強。真要論,只能說那柳狀元瞎了眼,突然被豬油蒙了心,不分好歹。”
“真是這樣麼?”任曉玉接住一片飄來的花瓣,攥起拳頭,湊近鼻端嗅嗅,突然鬆開手,任花瓣落在地下,伸足踩住了,狠力輾了輾,心下冷笑:毀我一時者,我將毀他一生。嘴裡跟桃心道:“待會自有宮廷畫師出來為公主描畫一幅行樂圖。相貌稍為出色的,公主自會安排坐在身邊。林媚這樣的,想必會靠近大公主坐著。你把我今晚帶來的珍珠塞與畫師,讓他把林媚的樣子好好畫上去,最好畫的有三分像大公主。”
“小姐……”桃心有些詫異,小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