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跳動的心臟處,伸出指甲撓了撓,隨之便看到他微微笑了笑。
秦斂笑起來的時候總是那麼好看。有一點溫柔,有一點縱容,還有一點不可觸控難以名狀的風雅。
我一遍遍地提醒自己,我怎麼可能會愛上這樣一個冷心腸的人。然而,只是,他這個樣子,我又怎麼能不愛上他。
秦斂在我發怔的瞬間翻身將我壓在下面,手指靈活地將兩人僅存的一點衣料都勾去。
然後他溫軟的嘴唇覆上來,挨著我的牙齒吮吸輾轉。溫柔又放肆的感覺,如同芙蓉帳頂上那一派明紅盛放流離,天旋地轉。
次日的事情發展和我預料的有些偏差。田欣茹的確上吊自殺,卻又被秦楚及時救下。田欣茹在針灸之下悠悠轉醒,見到秦楚的第一反應是拔刀相向,大聲呼號是他負了她。
聽到這一段的時候我一度懷疑故事的真實性。首先,我很難想象田欣茹究竟是擁有何等神力,才能從床榻上憑空變出一把匕首來;其次,負了田欣茹乃至負了她全家的人再怎樣也不該歸罪到秦楚的頭上,若是她開口詛咒我整個蘇國皇室倒興許還能有點說法。
秦楚和田欣茹本就是一樁緩兵之計的政治聯姻。既然聯姻的主題是政治,田欣茹就總該有一些為政治犧牲的自覺。
蘇姿曾說,誰負了誰這種說法在大多數時候都有欠妥當。你若是付出得心甘情願,那也就不要怪罪他人接受得理所當然。情^愛這件事,原本就與下賭無異,傾盡心血之前就該計算好值不值得,到頭來若是真的血本無歸,只能說你運氣差眼光糟,卻沒什麼理由指摘別人該不該對你回報。
田欣茹大抵沒有這樣一個姐姐對她指點過這些話,而她自己又沒能擁有如此覺悟,於是到頭來看到秦楚非但沒有寬慰她反而去了桌案前開始寫休書的時候,想到的只是拼盡全力往床頭柱子上狠狠一撞,若非有旁人拖拽著,幾乎就已經血濺當場。
我覺得田欣茹這樣的做法有欠考慮,很不好。而退一萬步講,就算是真的自殺,最起碼也要自殺得體面。我想,若是蘇啟在這裡,他肯定會把頭搖一搖,再把唇角彎一彎,換上一副惋惜的神情,道:“南朝的人就是野蠻未開化,太沖動。白白讓情感駕馭理智,難怪都這麼愚蠢。”
這幾日的太陽就像是書房裡的小飛蟲,只眨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經從東邊飛到了西邊。
秦楚下了休書後不久,秦斂的詔書便快馬到了康王府。
侍官端著架子站在院落中,把冗長的一大段念過去,到頭來的意思只有一句:六日後阿寂嫁給秦楚,是為康王妃。
六日後,也是蘇啟大婚的時間。
聽到訊息的時候我正無趣地託著下巴看夕陽,那裡火紅一片,寧靜安詳,沒有任何要變天的跡象。
阿寂仍是無聲無息地站在我不遠處,我回過神,對她笑笑:“你看,秦斂有多聰明。我都沒跟他提過我想把你嫁出去的具體時間,他就給你安排到了不多不少的六天後。”
阿寂動動唇,神色漸漸攢出一片哀傷,沒有說話。我想了想,把上次蘇啟來南朝帶給我的繡囊從袖子裡摸出來,遞過去。
“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見面。”我道,“阿寂,你以後珍重罷。”
她望著我,突然眨了眨眼,又在淚珠掉下來之前迅速別過了頭。
六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掌燈時分,阿寂身著紅色的婚服來同我拜別。我看看她被衣裳映紅的臉,像模像樣地嘆了一口氣,道:“想當初我大婚的時候……”
話還沒說完,身後就有人噗嗤一聲笑出來。我回頭一看,一屋子的人已經烏拉拉跪了一地。
秦斂走到我的面前,握住我的手,笑道:“你大婚的時候怎麼了?我虧待你了?”
我低頭看看他的手,手指修長,從寬大的袖袍中探出來,乾淨且有暖意。我再抬頭看看他的面容,嘴角含笑,眉目清朗,依然是我最喜歡的模樣。
我動動唇,語氣平淡:“想當初我大婚的時候,陪我來南朝的一共四個侍女,如今死的死嫁人的嫁人,一個都沒有了。到現在還陪在我身邊的活物,就只剩下了陽臺上的那隻八哥。”
我的話音落下,屋子裡剛剛直起腰的眾侍女又都無聲無息地跪了下去。
連向來努力裝作低眉順眼的阿寂都抬了頭看向我。
我知道不該在這樣的場合說這種話,更不該在這樣微妙的局勢之下如此無故頂撞。可我已經扮痴扮傻那麼久,著實想在被人最後收拾之前先下手為強一把。
秦斂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