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擊者確證上下班都同乘一輛車,聽說關楠自己有房子,那就排除了合租關係,所以同居嫌疑極大。再者,每次楚沅帶小點心來辦公室分給眾人的時候,關楠對此極為淡定,完全不像其他同事那樣感到雀躍和新奇,這說明他早就享受過口福了。
“不是。”關楠搖搖頭,覺得也應該告訴他們了,方瀾瀾剛才故意把盒飯塞給他,估計早就知曉兩人關係了。“她是我妹。”
鈣爺咂了咂舌,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現在的小年輕都愛搞這套,掛著哥哥妹妹名頭什麼的,搞搞小曖昧。”
“還‘小年輕’呢,說得你跟看門那老大爺一樣七老八十的。”關楠嘿嘿冷笑了一聲,走近菸灰缸彈了彈菸灰,“她真是我妹,還有法律依據呢——我爸和她媽結婚了。”
這樣的答案被丟出來,三人所在的樓梯間如同被人消了背景音一樣,霎時間安靜了幾秒。臀哥和鈣爺眼角餘光對視了一眼,都無聲地笑了。
“原來如此。”鈣爺先感慨道,目光從關楠身上游移到樓梯門,好似那兒站著楚沅一樣,“這麼說你倆現在住一起?”
“嗯。”關楠點點頭。
“喲,我記得你家阿姨不是辭工回來家了嗎?”臀哥發現新物種似的瞧著關楠,雙眼迸射著好奇的精光,“那現在家務活誰做啊?誰洗衣服誰煮飯?”
“不用問,他肯定不會幹活。”鈣爺將話頭劫了過去,“當年他上高中的時候,那衣服都是積了一週才打包回家讓阿姨洗,踢球的襪子都快成靴子了。”
“他大學四年也這樣子的。”臀哥又補了一刀,“真不知道當年那些妹子都怎麼看上他了。”
“我靠,那是因為哥長得帥好嗎。這是天分,後天努力都沒法補救的。”關楠被兩人這一唱一和給氣了樂,緩了口氣又問鈣爺,“你和椒叔都是怎麼分配家務來著?”
“很簡單啊,買菜一起,一個做飯,一個洗碗。一個洗衣服,一個掃地。”
“就不能一個出錢,一個出力麼?”關楠的思維模式還沒扭轉過來,不服地問道。
“你該不會真的把所有事都丟給小沅子幹吧?”鈣爺吃驚地瞪大了眼,關楠默然。楚沅好歹是他的徒弟,他鈣爺的徒弟到了關楠面前居然窩囊成了兄奴,鈣爺心裡頭將關楠罵了一頓,又暗怨楚沅不長進。
“你那種想法是僱主和保姆的關係,要不就是男主外女主內,男人出來賺錢,女人當家庭主婦。你覺得你和小沅子屬於哪一種呢?”鈣爺語重心長起來,“兩種都不是吧。你有錢,但人家小沅子也不是沒錢對吧。雖然這丫頭每個月剩的錢都可以申請低保了——哎,這不是主要問題——重要的是小沅子工資雖沒你高,但她也是一天起碼要坐八個小時的人吶。現在人不但有起床氣,還有下班氣,累了一天回到家看啥都特別容易發火,更別說回到家還要做家務了。你讓她一個人包完,那不跟又加了八個小時的班一樣麼?誰受得了啊真是……”
“那麼累的話,那不乾脆請個保姆得了?”關楠嘴上說得不以為然,卻也是把鈣爺的話聽了進去。
“吶,剛才說的是一個人包攬所有破事兒的情況。但兩個人一起分工合作又不一樣了,團隊合作促進感情嘛。你說的請保姆,大椒和我也考慮過,但是呢,我們總覺得家裡有外人在,多不自在啊,是吧。而且做家務不就那點小事,我們覺得沒必要浪費這個錢。”鈣爺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好像叫他好好考慮似的,然後不再說什麼,離開了樓梯間,臀哥也跟著走了。
關楠覺得這真是一個奇異的中午,他居然跟兩個男人在樓梯間探討家務分配的問題,這真是前所未有的經歷和經驗。
*
當晚加班回到家,關楠幹了一件破紀錄的大事——起碼他是這麼認為的——他把衣服給洗了,當然不可能手洗,必須機洗。他要證明自己真不是生活能力高階殘障,而是懶出的病而已,好歹大學時候宿舍樓下的自助洗衣機被他摸了四年。他以為這件事會讓他成就感爆棚,可是沒有,一點也沒有,因為沒人知道。他最想讓其知道的那個人正貓在自己的房間裡,不知道在忙活些什麼。
他當然不能喊“哎,妹子快來看啊,我把衣服給洗了”或者“我洗了衣服了,妹子你明天給我做早餐吧”,那樣不但有損他作為男人的麵皮,而且顯得猶未神經病——雖然他想表達的真的就這麼兩個意思。於是關楠在楚沅的房門前呆立了一會,黯然回房了。
而此時屋裡的楚沅正半躺在床上,抱著筆記本邊看動畫片邊聽方瀾瀾八卦關楠的傳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