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血腥氣,有水聲,有腳步聲,陌生地讓人害怕。沒有熟悉的味道,何成不在我身邊。我想醒過來找他,只感覺被重重地壓著,喘不上氣,鼻尖漫過一絲香氣,那沁人心脾的味道慢慢舒緩我的緊張,隨之肩膀覆蓋一片冰涼,我徒然睜開眼。
麗人被嚇了一跳,“你醒了?”
她的頭髮被重新打理,整齊的辮子斜歪在左肩,用深綠色的細繩綁著。玉白的手上拿著盒子,裡面盛放半透明狀的黏糊體,香氣是從中散出。
我想要坐起來,手撐著床沿,卻因無力以失敗告終,一根木刺毫無徵兆地刺入我左手的食指。我伸手細瞧,刺的不深不淺,若要撕開,只能連皮帶肉,若不撕開,又很礙事。
麗人見我皺眉,討好似地道:“我幫你!用鑷子拔掉就好了!”
她轉身拿了鑷子,細長的尖端閃著寒光。我有些怕,身子往後縮了縮。
“別怕,我不會弄疼你的!”麗人看出我的害怕,抓過我的左手,對準角度,試圖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叫綠蘿,你呢?”
鑷子快要對準的時候,我把手往後一縮,只聽清脆的一聲響,綠蘿錯愕地抬頭看我,美目中流露不解。
我避而不答。
“何成呢?”
綠蘿恍然大悟,“何公子?他在船頭呢,我去叫他下來。”
船頭?我狐疑地環顧四周,木質的床榻,簡陋的桌案,上面有年月的痕跡,我仔細感受,發覺身下竟在微微晃動,不知所措地站起來,心裡彷徨。
這是……哪裡?
見我要起來,綠蘿慌張地道:“你別動啊你別動,你中了蛇毒,不宜多做運動,要是毒性全都流通你的血液,你可就沒法活了!我師傅只能暫時延緩你的毒性,別的只能下船找大夫了……”
“我在……船上?”
綠蘿點頭,“對啊,說來你可真神奇,被巨蟒咬傷扛下來,還把它生生逼退。我師傅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當然不能丟下你不管!我師傅還說,某些人的血液天生可以避開一切贓物,說的大概就是你吧!”
我沉默不語,綠蘿吐了吐舌頭,自覺地帶開話題,好奇道:“那個何公子,是你的伴侶嗎?剛才你昏迷後,他可擔心你了。”
“不是,我是他的妹妹。”我下意思地否認,心裡突然生出一絲煩躁。
有腳步聲靠近,我抬起頭,撞進他深邃的眸子裡。
我正煩著,不自然地別開眼去,
他走過來,呼吸有細微的變化。
“何公子你來得正好,姑娘剛醒來,正想找你呢。”
綠蘿放下剪子,欣喜道。
“多謝蘿姑娘。”何成對綠蘿柔柔一笑,眉梢是說不盡的風流韻味。綠蘿大大方方地接受,“不謝不謝!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應該的應該的!”
何成坐到我邊上,看到床邊的那方木盒,眼神一凝,“百毒膏?”他抬眼看綠蘿,笑意溫和,“真是破費了。”
綠蘿眼睛一亮,“何公子真會識貨!這百毒膏是我師傅親自制的,包治百毒!雖然江湖上賣的很貴,但也不算破費啦,家裡一抓一大把……嘿嘿,我也想快點讓姑娘好起來呢。”
何成唇角彎起,像是月牙的新勾,笑而不語。
“小蘿,快上來幫幫為師……”微弱的呼喚聲從頂上傳來,綠蘿像裝了彈簧的玩偶,就地跳起,匆忙地跑上樓梯,想到什麼,對何成道:“不好意思何公子,失陪了!”未等何成回答,已急促地離開。
何成唇角的笑意漸漸消去,密密的睫毛之下藏著黑色的眸,手裡抹了一點百毒膏,敷在我的肩膀上。
他的呼吸很輕,卻有細微的不穩。我身體不敢動,怕打破這微妙又安靜的時刻,只能任由他動作。
“為什麼要擋在我前面?”他輕問。
我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
肩膀上冰冰涼涼的,他吐出的氣息溫熱又潮溼,下巴被人輕移,是可以令人掙脫也可以令人掌控的力度,他直視我的眼睛,狹長的眼尾微微上挑,像是要勾到我心裡去,
他的眼眸倒映出小小的我,裡面黑不見底。
“如果它咬了你,我會失去你,那不如讓它咬我,你來失去我。”我對他道,忽然覺得這個想法很幼稚,於是在他眼裡笑出來。
昭滿是這樣,我也是這樣。
我們都是活在自己殼子中的小人。
我垂下眼眸,轉頭鬆開他的禁錮,輕輕道:“我就是不想看到你離開,僅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