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湧上心頭,噎聲道:“我原是殷勤之意,哪裡想到會惹出這樣的事故?當初表哥送了那盆香山子來,也不是白給的,私下還要了我六百兩銀子。”
丁香哼道:“娘娘,往後別理他們。”
“哎……真是冤家,指望不上幫忙也就算了,還盡給我添亂子。”恭妃嘆氣,望向窗外的目光有一瞬恍然,“這種事故若是多來幾起,只怕連魂兒都保不全了。”
丁香撇了撇嘴,“這都怨聽雪多嘴,也不知道在皇上跟前說了什麼。”
“不怨她。”恭妃冷笑,“人家也只是護主心切,哪裡還管的上他人死活?正所謂人之常情,也是難免的啊。”
“那是娘娘心善。”丁香不以為然,繼而又道:“不過,還好皇上不是輕易就能矇蔽的,最後誇了娘娘,還把心愛的貼身荷包也賞了。”
“這算得上是什麼彩頭?”恭妃輕聲一哂,“不過是皇上心裡有愧,覺得冤枉了好人罷了。”
丁香仍道:“不管怎麼說,也讓皇上知道了娘娘的好處。”
“行了,別說了。”恭妃不願再多說下去,起身到美人榻上躺下,“以後凡事多留個心眼兒,記得更加謹慎一些,我也累了,想安安靜靜歇一會兒。”
第二十一章 柳絮
桓帝召來恭妃問詢一事,很快傳到了弘樂堂這邊,雙痕聽了,與太后笑道:“皇上的眼裡真是容不得沙子,這麼火急火燎的,榮祺宮那邊只怕要傷心了。”
“所謂關心則亂。”太后淡淡道:“恭妃雖然生得伶俐,但是在佑綦心裡能有幾分份量?怎麼能跟皇后相比,更何況那又是佑綦的第一個孩子。”
“也是。”雙痕取來美人捶,輕輕敲道:“不過皇上也是奇怪,放著俞幼安不用,怎麼還另外找了四個太醫?”
“有什麼可奇怪的?”太后慢悠悠的笑了,手指在蹙金錦繡暗紋軟枕上滑過,甲套劃得金線絲絲作響,語氣平靜道:“俞幼安什麼事都聽我的,皇上自然嫌他麻煩,想要快點知道一個結果,而不是等著請示過後。”
雙痕抬頭細聲,“娘娘……是不是覺得皇上生分了。”
“他雖然是我的親生兒子,但終究是皇帝啊。”太后曼聲,眸中光線流轉不定,“天下臣民就應該都聽皇上的,我不過是她的母親,他年紀幼小時幫著管管,現在也是時候該安享天年了。”說著淺笑,“比方皇后的這件事上,總歸是他的後宮,做母親的看清楚人就行,不必再多插手什麼。”
“是,就是皇上急了些。”
“急不急的,那都是他的事。”太后淡淡微笑,“佑綦年紀還輕,眼下心裡只裝著皇后一人,自然著急了些,以後見得多了就好了。”她緩緩站起身來,凝望著窗外奼紫嫣紅、千嬌百媚的春景,微有感慨,“妃子那麼多,哪一個又不盼望著皇上的真心?可是就那麼一顆心,豈能是人人都可以分到的?”
“先帝……”雙痕開口說了半句,遲疑頓住。
“是啊,哀家實在是太過幸運。”太后抬頭看向澄澈藍天,憶起那些已經遠離自己而去的故人,“從前的光帝爺就不用說了。先帝待我也是極好,其他的後宮妃子難免會有不平,都是女人,所以能避讓的我都避讓了。”
雙痕道:“說到這個,不由想起當初的熹妃娘娘。”
太后接話道:“董太妃年輕時脾氣不好,先帝也不常去她那裡,也不知道是不是疏於保養,如今身子骨也不大好了。”說著,低頭微微一笑,“說來也是奇怪,當初只覺得她聒噪惹人煩,現在卻盼著她多活幾年,免得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
“娘娘這麼說,奴婢也覺得她不那麼討厭了。”雙痕笑了笑,“說來也是,他們年輕人終歸有自己的天地,這弘樂堂的太妃們,如今也沒剩下幾個了。”
“她們都跟我一樣,一輩子都被這深宮禁院給圈死了。”
雙痕上前道:“娘娘今天……似乎特別的傷感。”
“隨便牢騷幾句,不說了。”太后轉身一笑,坐下道:“還是說說皇后她們吧,宮裡的日子才剛剛開頭呢。依我看來,恭妃既然沒有做什麼手腳,心裡只怕委屈,你記得預備一點東西,等她過來請安時,我好替佑綦寬慰她幾句。”
雙痕笑道:“娘娘就是愛操心,也不嫌累。”
“有什麼法子。”太后微微搖頭,嘆道:“就算我不心疼恭妃,也還心疼皇上,當然盼著他的後宮平平靜靜的,不然累壞了怎麼辦?再說,皇后她們幾個都是小丫頭,在宮裡也沒個依靠,做長輩的也該關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