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歲月或許令她失去了記憶,但絕改不了一個人的本性。
他不該為她一時現出的纖弱所迷惑。
柏語莫再次深吸口氣,起身將書桌上幾疊散亂的檔案整理整理,歸入書架上的檔案夾,接著開啟衣櫃撿出一件黑色睡袍套上。
該就寢了。他告訴自己,雙耳卻不自覺聆聽隔壁房傳來的聲響。
她彷佛一直在四處走動,最後終於開啟面向走廊的門,然後又輕輕合上。
他聽著她細碎的跫音經過他房前。
那女人想去哪兒?季海藍決定從探索她曾睡過的臥房發掘她的過去。
但這間以各種深深淺淺的藍交織成的美麗臥房雖佈置得古典雅緻、讓人心曠神怡,卻似乎找不到一樣屬於她的私人物品,既沒有她的照片。也沒有多餘的贅飾。
他們曾經清理過這間房嗎?
她翻找著每個抽屜,每一個都空空落落的,什麼東西也沒留下。終於,她在床邊一個小抽屜找到一本黑色的名片簿。
她迅速翻閱,期望在裡頭找到一絲線索,但一個接一個人名閃過,卻絲毫不能喚起她任何印象。
但有一件事仍引起了她的注意這些名片都是屬於男人的,各行各業、什麼樣的男人都有,卻一個女人也沒有。
怎麼回事?名片上的男人是她工作上認識的人嗎?或者是她的朋友?但怎會一個女人也沒有?
不祥的預感猛然襲向她,她悚然一驚,拿著名片簿的手像被燙了一下,黑色高階皮質的本子重新被丟回小抽屜。
她試著平抑忽然急促的呼吸,一轉身,正對一面鑲嵌著巨大鏡面的牆。她怔立數秒,凝望著自鏡面反射看來柔弱纖細的身影。
這是她自從在醫院醒來後,第一次這麼認真地打量自己。她其實算不上美麗,勉強可以用清秀來形容;但和柏語柔那般清麗出麈的容貌一比,就差多了。
柏家的人都長得相當漂亮,語莫、語柔,就連只遺傳一半柏家血統的恩彤、恩白都十分出色。不曉得季家人是不是都跟她一樣平凡?
她搖搖頭,幽幽嘆氣,伸手撫向鏡中的自己,這才發現這面長鏡竟是可以推開的,她用力一推。
鏡門一開啟,淡黃色的燈光立即自動亮起。季海藍禁不住倒抽一口氣。
那裡頭竟是一間寬敞的更衣室,幾乎跟她這間臥房一樣大。
她緩緩舉步,帶著既迷惑又不安的心情跨進更衣室,一雙星眸四處張望,簡直無法置信她所看到的一切。
這簡直可以算是一間衣飾專賣店,一排排附有轉輪的長型衣架,掛著一套套各樣衣飾。大衣、襯衫、裙子、長褲、針織衫、套裝、禮服,不僅依照衣物的種類擺放,甚至還細分成不同的顏色。再走進去,便是一排排高及她胸部的櫥櫃,她拉開抽屜,發現裡頭是各式各樣的毛衣、內衣、皮件、帽飾,還有一排是鞋櫃。
天!這些都是屬於她的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就算一天一套,也穿不完這許多。她究竟是怎樣貪慕虛榮的女人啊,有必要買上這許多衣物嗎?而且幾乎每一件都是知名品牌,都是尋常人根本無法負擔的價碼。她忽覺一陣噁心,只想快點逃離這間房。她退出更衣室,退出臥室,儘量放輕腳步,悄悄穿過長廊,步下旋轉樓梯,來到一樓。
她茫然望向四周陌生的環境,廚房應該是走哪一個方向呢?
她從前真的住過這間大房子嗎?周遭的一切是如此陌生。
她輕嘆口氣,隨意選了一個方向,不久,竟真的讓她找到廚房。
她按下電燈開關,先是怔然望著現代化的廚房好一會兒,按著才開始嘗試在一排排透明的玻璃櫃申尋找她要的東西。
忽然,一陣細微的聲響驚動了她,她倏地轉身,一個黑色人影迅速在廚房門前一晃。她追上去,人影卻已消失無蹤。
那會是誰?她微微蹙眉,盡力想抹去方才乍見那黑色人影時忽然自心底湧出的強烈不安。那不只是不安,似乎還潛藏著某種恐懼。
哎,有什麼值得害怕的?她一定是看錯了。在這樣的深更半夜,所有人早在棉被裡安享好眠了,怎會無聊到在屋內亂晃?也只有她會這樣做而已。
她微微苦笑,找到熱水壺,馮自己調了一杯熱牛奶。
正自啜飲著香濃的牛奶時,門邊再度傳來一陣細碎聲響,她驀地撇過頭。
然後,她臉上的惶惑不安退去,心跳微微加速,一股莫名的情感漲滿胸腔。她小心翼翼牽起一絲仿笑,生怕嚇走了那個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