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這一點,她心內頓時柔腸百結,胸膛則像梗住了什麼,無法順暢呼吸。這麼說來,其正傷害人的果真是她,其正讓人深惡痛絕的只有她。
她心一緊,一口氣差點換不過來。
“走吧,我帶你回家。”他低低地說。
回家!多美好的一個詞啊。
她點點頭,任他扶她離去。
有個人兒悄悄踅進她房裡,衣袂翩然,腳步放得輕緩。
“誰?”她眨著眼,拚命想看清步步逼向她的人影。
人影不答,全身隱在黑幕中,教人無法認清。
“有事嗎?”她開始害怕起來。
人影依舊沒有說話,嘴一例,露出兩排潔白卻陰森的牙齒。
“你……你究竟想做什麼?”她語音發顫。
人影不答,只是逼近她、逼近她,伸出一雙白骨般的魔爪扣住她頸項,然後用力鎖緊、鎖緊、鎖緊……
她感覺呼吸困難,神智逐漸陷入迷濛,“救命啊,救命!誰來救救我……”
季海藍倏然睜開雙瞳,映入眼簾的是柏語莫充滿焦慮的面孔。“你沒事吧?海藍,我聽見你在房裡叫救命。”
有人想掐死她。
她迅速掃視周遭。她的臥房空蕩蕩的,除了語莫,不見半條人影。
她茫然望著四周,最後落定正瞧著她的語莫,恐懼自心底最深處逐漸浮現。
不!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方才那一切只是夢,是個不折不扣的噩夢。
“究竟怎麼一回事?海藍。”
她忽地跳下床,背對他平穩自己的呼吸。
冷靜。她告訴自己。要冷靜,別讓噩夢奪去理智。
“海藍?”柏語莫望著她奇特的舉動,不明所以。
“沒事。”她終於旋身對他微笑,“只是做了個噩夢。”
“什麼樣的噩夢?”
她搖搖頭,微笑加深,“沒什麼。”
他凝望她良久,眼神逐漸變得異樣。
季海藍視線一落,隨著他的眸光望向自己,這才發現不知是誰替她換上一套黑色薄絲長睡衣,胸口開得低低的,半透明的布料更讓她全身曲線若隱若現。
她臉一熱,雙手立刻揪緊胸前衣襟,試圖遮掩。
他似乎頗為她的舉動覺得好笑,喉頭滾出一陣低低的笑聲。
她雙頰燒燙得更厲害了。其它地方的溫度也開始升高。她不自在地瞥向他,驀地注意到他夾在右手指問的香菸,菸頭還綻著紅紅的亮光。而他臉容疲倦,眸子微微泛紅。
“你還沒睡?”她吶吶地。
“嗯。睡不著。”
“因為時差還沒調過來嗎?”
他只是微微一笑。
那奇異的微笑令她更加心慌意亂,隨便再抓了個問題,“我不是應該在車上嗎?怎麼忽然回到房裡?”
“你在車上睡著了。”
她一愣,“又是你抱我回房的?”
“嗯。”他像好奇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雙眸緊盯她,唇角半嘲弄地挑起。
她別過頭不敢看他,“謝謝。”
他沒說話,舉步緩緩走向她,步伐輕悄、緩慢,不疾不徐。
她瞪大眼睛看著他,窈窕的嬌軀不覺直往後退,一直到頂住門扉,無路可躲。
終於,他來到她面前,她屏住呼吸,一動也不動。
他再微微一笑,忽然垂下頭,柔軟性感的唇印上她前額,接著滑落她嬌美的鼻尖,停在那兒許久。
季海藍感覺到他溫暖的氣息拂向她的面,心跳愈來愈快,幾乎跳出胸腔。
像過了一世紀之久,他才從她鼻尖揚起頭來,難解的眸光緊緊圈住她。
“海藍,”他低低柔柔地輕喚她的名,語音極端沙啞,“你這樣好美……”他停頓一會兒,“我希望你永遠不要恢復記憶。”
她凝然不動,像被下了魔咒般怔然迷惘。她看著他旋轉身子,走向那扇連線兩人臥室的門。
“語莫。”地出聲喚住他。
“什麼事?”他背對她。
“我──”
她想謝謝他在季家庭園裡對她那樣溫柔,想謝謝他不計前嫌,從醫院將失去記憶,孤單無依的她帶回臺灣,想謝謝他──但她其實想說的是對不起。
“睡吧。”他像是明白地想說什麼,卻沒給她機會道歉,越過那扇隔開兩人的門,輕輕合上。
她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