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覺得很可笑,他們可笑,我更可笑!我傻傻地以為子充是喜歡我的,我以為他和子都爭吵是因為喜歡我,以為他不願意子都娶我是因為喜歡我,以為他痛苦地離開王宮也是因為喜歡我,以為他重回王宮、逼子都讓位、憤恨孔陽都是因為喜歡我!
可其實呢!他喜歡的是子都!他接近我只是為了和子都鬧彆扭,他對我做那樣的事是為了讓子都永遠都記得他,而他重回王宮是因為他吃孔陽的醋!
原來,這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的,他真的沒有把我放在心上,枉我喜歡他、思念他、期盼他!
我很恨,我恨他,我指著他,“你……”
我又恨他們兩個,我指著他們,“你們……”
我想控訴他們,“你們兩個……”
可是看著子充那痴迷忘我的臉,我滿腔的控訴只能化成自嘲的笑,“好……真好……哈哈哈……哈哈哈……”
“月月。”子充突然轉過頭來,他還憐憫地看著我,“對不起。”
我覺得更可笑了,原來他還知道他對不起我!
“我為那些誤會和傷害道歉,但我從沒有騙過你。”他還是憐憫地看著。
“哈哈哈,對!”我看著他大笑,“你沒有騙過我!那些都是我瞎了眼,都是我自作自受!和你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突然伸手過來。他那粗糙結實的手來到了我的眼前,停了片刻,轉而撫上扶蘇的臉。
扶蘇甩開他,“壞人,不許你碰我!”
我立即把扶蘇抱在懷裡,“你不要碰他!他和你也沒有一點兒關係!”
“月月。”他收回了手,還抱著子都起身,高高在上的目光俯視下來,“好好將他養大,他會對你很好的。”
“他是我的兒子,當然會對我好!”我恨恨地迎上他的眼睛。
對視片刻,他俯視的眼裡,憐憫之色漸漸的化成了悲憫。又過了片刻,那悲憫的眼神慢慢地平淡下來。然後,他不再看我,他對子都輕輕地說:“哥,我們該走了。”
看著他慢慢地轉過身,一步一步的往前,我突然醒悟他話裡的意思,愣愣的問他:“你要去哪裡?”
“月月,我要離開王宮,我不會再回來了。”他背對著我說。
“離開?”我嘲諷的笑了笑,“你怎麼能離開?你是王啊!你有責任的!你只能待在王宮裡!你還必須娶我呢!”
“月月。”他說,“子都死了,這一切我都不在乎了,以後,我只想青山孤冢伴他一生。”他的腳步沒有停留。
“王!”司祭跪行至他的腳下,以頭叩地,“請以王族血脈、桑梓萬民為重!”
百官也以頭叩地,“請以王族血脈、桑梓萬民為重!”
“哼哼!”我看著他停頓的身影,笑得快意又諷刺,“子充,你走不了!你走了,這王由誰來當?這鳳凰之血又該如何延續?”
“司祭,王位歷來是如何傳承的?”子充問跪在腳下的人。
一陣寂靜,然後司祭回道:“子承父位。”
又一陣寂靜,接著百官又一片譁然。
“請王三思。”司祭再次叩首。
“請王三思。”百官隨著叩首。
“我不是你們的王,你們的王已經死了。王既死,子承父位。”子充大步往外走去。
“子承父位,子承父位,子承父位!”子充的聲音在我耳邊一遍又一遍的迴響,他的身影消失在乾坤殿前方之際,喉中突然一陣腥甜,接著我猛地咳了兩聲。鬆開捂住嘴唇的手,我低頭一看,鮮紅的顏色正從指縫間下滴。
“孃親!孃親!你不要死!”扶蘇抓著我大哭。
我將他一把推開,跌跌撞撞的追出殿外,對著遠去的那個身影嘶聲大喊:“子充,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尾聲
三日後,九月九日,桑梓國新王的即位之日,桑梓國的祭祖之日。
黎明時分,有兩副晃晃悠悠的軟轎從棲鳳殿起行,前方的那一副抬著我未滿四歲的兒子扶蘇,後方的這一副抬著我。他時不時地回過頭來看我。
抵達乾坤殿的右側,軟轎停了。
扶蘇被大司命抱下軟轎,然後向我走過來,小心翼翼的牽住我的手,我起身和他一起前行。
前方有百官跪地,有一個硃紅色的香案,香案上的一切我都曾見過。
扶蘇和我在香案前跪下,一起朝天拜了三拜。這時,司祭上前來,將香案